唐俑|文
在昆明一家医院做新媒体那段时间,一天三顿都在医院食堂解决,早餐也不例外。早餐品种还算丰富,有稀饭馒头豆浆油条,还有鸡蛋。也许是鸡蛋吃得多了的缘故,自然而然想到两个名人:钱锺书和刘半农。
据说《围城》出版后,一位外国女记者觉得不错,打电话给作者钱锺书,希望见他一面。钱锺书一向“高傲”惯了,能够采访到他的记者,地球上没有几个,估计外星人也不多——他的“高傲”,对外星人同样适用。于是他对那个外国女记者说:“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很好,何必一定要去见一下这只下蛋的鸡呢?”
其实是这样的——老钱很聪明,担心自己颜值不高对方见了失望,从而损害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还不如把这神秘感一直保持下去,因此最好的办法是拒见。
所有有点才华有点名气有几个粉丝的文化人啥的,不妨都学学老钱这招。当然了,潘安之类的可以例外。
与钱锺书的聪明相比,诗人刘半农就显得有点傻。
此公写了一首《教我如何不想她》,写得非常美。美到哪种程度呢?不妨看看——
教我如何不想她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
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恋爱着海洋,
海洋恋爱着月光。
啊!
这般蜜也似的银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鱼儿慢慢游。
啊!
燕子你说些什么话?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里摇,
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
西天还有些儿残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需要说明的是,刘半农早年积极投身五四运动,并一度参加《新青年》编辑工作,1920年赴英国伦敦大学留学并致力于语言学研究,此时诗人远离祖国,思念亲人,于是挥笔写下了这首感情深沉的诗。
诗名开始时叫做《情歌》,后来改为《教我如何不想她》。五四以前,汉字中的“他”本无男女之分,刘半农在《教我如何不想她》中首创了“她”取代女性,并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
也就是说,“她”这个字是老刘发明的。
1926年赵元任将此诗谱曲,使之广为流传。
和钱锺书相比,刘半农的粉丝虽然少多了,但对他的“热爱”程度并不低,其中一个女粉丝就很倔,非要见见写出如此优美作品的大帅哥不可。
老刘知道后高兴惨了,欣然答应见面。结果,见面之后那位女粉丝大失所望,死的心都有,原来她大帅哥是个弯腰驼背颤颤巍巍的糟老头子——心中的小鲜肉一下子变成老腊肉,你说她能不郁闷吗!
“相见不如怀念”,刘半农明白这个的时候,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