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我在哥们儿家斗地主,一边出牌一边哭成狗,哭到说话都带颤音的:“三个k带俩四,两个王。”我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哥们儿特慌,把一大把零钱堆在我面前,手忙脚乱地说:“给你给你,都给你,你别哭啊,以后我不赢你了还不行吗?”我指着电视机说:“不是因为输钱,你看,赵雷出来了,他真的唱的是《成都》。”
我不是成都人,可我和曾经最重要的人一起去过成都。
2010年,我在大学的话剧团当团长,征选话剧演员时认识了老高,老高不老,比我小一届,因为我上学早的缘故,他比我大一岁,但他是三年制的专科,所以我们俩一年毕业。叫他老高是因为他个子高。老高跳舞特好,还会说唱,话剧征选还没结束就被一甘学姐内定为话剧主演。话剧排了两个月,通宵排练的那种。公演结束那天,老高跟我告白:“六六,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我想当你一辈子的男主角。”台词老套又俗气,酸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我不争气的答应了。
我是谈恋爱时很拘谨的那种人,不见面可以和你聊的火热,但面对面却瞬间一本正经。老高不是,他特可爱。他因为比我高出一头,和我在商场里下电梯时就先下一台阶,然后转过来看着我,就会忽然凑过来想亲我,我说:“不行不行,人太多了。”他就伸出一只手挡住我的眼睛,然后快速的嘬一下,说:“我帮你挡住别人,你就不害羞了。”
老高爱用拍立得,每次我们俩出去他都带着给我拍一张,也不管我洗没洗头,化没化妆,穿的是精致搭配过的裙子还是随便套了个棉袄。我不让他拍,他就偷拍,抓拍,土的土,丑的丑,我都不忍心瞅,他偏说好看,因为这个我反复强调他是一个虚伪的男人。那些照片现在还在我家里,上次搬家收拾东西时看了半天,我那时候真丑,头型又过时又傻帽,可老高每一张都带着笑。
老高在石头记给我买了一个银戒指,然后准备了一个盒子,每天往里放六块钱,我说:“就听说人家有零钱罐放硬币的,没见过你这样小盒子里攒纸币的。”老高白了我一眼:“傻子,等攒到咱们俩都再大一点了,我就可以给你买钻戒了。”我当时一脸蒙逼:“那为啥是一天攒六块啊。”他说:“因为你叫六啊。”我特不甘心:“可是一天才六块钱,一年也就是2000出头,这得多少年才能给我买的起一个大钻戒啊?”老高信誓旦旦的在那拍胸脯:“你哥我现在是没钱,可我会慢慢有钱的啊,六块是个起步价,以后会是六十六,六百六十六,到时候就能买大的了。”我不知道老高把这一盒子零钱花没花掉,但那个银戒指我还留着。
10年七夕前一周,我们俩在学校过节,他问我想吃啥,我说火锅,正宗的。他说:好。离七夕还有两天的时候,老高给我打电话和我说:“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听哪个?”我心里一咯噔,说:“坏消息。”他说:“你要逃课了。准备好怎么跟导员撒谎吧。”我说:“那好消息呢?”他略显兴奋:“七夕我带你去成都,吃火锅,正宗的。”
那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孩儿出去旅行。
老高和我一边往机场走,他一边拿出来一个小本,给我一行一行的解说,那是他的自制成都地图。跟我说了一大堆的名胜古迹,要带我吃三天成都最牛逼的火锅挨个吃,还要去杜甫草堂,都江堰和武侯祠。我没经历过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一边搓手一边问他:“需要我干啥。”他指了指右边长了一颗大痘的脸说:“亲我一下,然后好好跟我走。”
我们俩住的是一个如家,具体位置我完全记不住了,对面是一个看起来很气派的酒店。晚上霓虹闪烁,对面的灯亮的晃眼。老高拉着我站在如家那间小屋子的窗户前面说:“六六,你记着点这家酒店,等我以后再带你来,我们一定住在那。你信我的。”我拼命的点头说:“好,到时候哥你带我潇洒一回。我横着进去。”老高哼一声:“我找人抬你进去。”我当时真的是相信的,其实现在我猜他早就能随便住在那家酒店里,只是陪着他横着进去的那个人不是我了。
我整整吃了三天川锅,吃到上火,舌头起了大泡,一边哼哼,一边赖老高企图用火锅谋害我。老高在那捂着嘴忍着乐不停的道歉说:“赖我赖我,我错了。”临回来的头一天我们俩窝在床上看校内网,我刷到一个帖子写着:国内表白的三十个地方。翻到第十四个是成都的宽窄巷子。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拉着他去宽窄巷子让他跟我表白。老高一脸不情愿,嘟嘟囔囔的墨迹了一路:“这有什么好表白的,有喷泉吗?有音乐吗?有鲜花吗?啥也没有表白什么。再说我说我喜欢你了嘛?就让我表白。要表白也是你跟我表白。”从进了巷子的那一刻,他就极度反常,墨迹的跟唐僧一样。我懒得跟他计较,一个人匆匆往前走,可我刚把左脚踏出巷子的那一刻,老高一把拉住我,拽进怀里亲了一下,超大声的说:“六六,我喜欢你,我一定娶你。”说完拉着我跑出了巷子,跑了很远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讲:“我表白了啊,你听见了啊。”
我听到了啊,声音那么大,全世界都听到了。
11年的时候,话剧团团建,需要表演节目。老高谈着吉他唱了一首歌叫《北方姑娘》,那歌特清澈,就是歌词有点逗。团建结束时,我问老高,那歌原唱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呢。老高说:“那歌叫《南方姑娘》,可你不是北方的么,我就给改了,唱歌的叫赵雷,也是个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