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的最后一天

你好呀，张国荣先生。

4月1日又快到了，每到这个日子，我们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01

2003年4月1日的香港，天下着小雨，和往常并无不同。这一天是西方的愚人节，大家的言行举止都有点不可信一些。

此时的中国土地正笼罩在非典的阴影之下，香港也不例外。你似乎很担心疫情，每次出门都会戴上口罩。

可是比起疫情，我更担心你。

你说，你得了胃酸倒流，灼伤了嗓子，医生建议你少抽烟、少喝酒。可是当时合约在身的你，对自己在录音室里的表现很不满意，常常情绪低落。

此前，有一件事也令你耿耿于怀，那就是电影「偷心」。

你曾说过：“演员是在展示别人的命运，而导演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从你出道那一天起到2002年，你已经出演了56部电影，3部音乐电影，1部纪录片，1部公益短片，拍了19部电视剧，被提名影帝超过18次，拿了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岁月的磨砺，早已让你对电影的拍摄、剪辑和后期制作等等了如指掌。

25年了，命运将功名利禄加诸于你，却独独欠你一部自己导演的戏。

2002年，你终于等到了“决定命运”的机会，一个内地投资人打算投资你的处女作「偷心」——

故事发生在四五十年代，那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

女人是一名大家闺秀，家里有位严厉的老母亲，她家楼上搬来一位年轻的钢琴师，谈得一手动人的乐曲，言行举止牵动着女人的心。

女人沦陷在这份甜蜜温柔里，想方设法地接近男人，但他们终于发生关系后，男人不见了。

在母亲的主导下，女人嫁给了对她一切都好的表哥。到头来，她也明白了，钢琴师从头到尾都在骗她，他甚至连琴都不会弹，只是在放唱片。

但女人仍然爱他。

张国荣和宁静主演「新上海滩」

这部电影决定在青岛开拍，到了青岛时，你却发现——

每一栋老房子的背景都不可避免地拍到了高楼大厦，这和剧本里的时代背景格格不入。

为此，你甚至重新返港修改剧本。

但是，修改时代背景，意味着要将原来的剧本架构全部推翻，重新改写。你却毫无怨言，埋头就做……

张国荣主演「倩女幽魂」

「偷心」的阵容很强大，你邀请了宁静饰演女主，胡军则饰演事业成功的大表哥，沈殿霞饰演宁静的母亲，陈道明的角色我尚未查到，估摸着应该就是那位偷心的钢琴师。

此外，还有姜文、斯琴高娃、黄晓明出演。

这卡司放到现在，何尝不是一部巨制？

你兴奋不已，来回奔波，利索地发着指示，手机频繁地响，你用卷舌音说着标准的国语作答，语气里充满了快乐。

日本「Pop Asia」杂志的记者采访你的时候，你说：“现在满脑子都是这部自导的电影。”回答时，你的眼里闪着光。

可是谁会想到，投资人那边出事了，因为惹上官司致使影片资金中断，让你被迫停止，多年梦碎，电影的拍摄被无限期搁置。

02

导演梦碎，对你的打击很大，让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一向追求完美的你怎会认输？你努力地完成工作，和全身病痛做斗争。

还有四部片约在等着你，但神经紧张加上睡眠差，总令你连握住水杯的手，都在止不住的抖。你只能不停地抽烟去平复情绪，一根接着一根……

张国荣主演「倩女幽魂」

你的朋友林建明，说你患的是抑郁加狂躁症：

“一时情绪高涨到顶点，一时又会降落到谷底，很辛苦，不受控制，自己也不知何时病发，是抑郁症中最惨的一类。”

这一切我们都不知道，在我们眼前，你总是温文尔雅，待人温柔。

你当过公子哥，也曾流落街头，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了巅峰。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都格外的坚韧洒脱，你总会调皮的说：

“出名的艺人，可能都是犯了天条的神仙，被贬下凡间，不过仍有受欣赏的优点，所以便让人崇拜一下，让他们收一下花吧。”

我想把花献给你，谁让你这般俊朗无匹呢？

可是，后来我们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你曾在「张国荣自传」里提过：

“记得早几年的我，每逢遇上一帮朋友聊天叙旧，他们都会问我："为什么不开心？脸上总见不到欢颜？"我想自己可能患上了抑郁症，至于病由，则是对自己不满，对别人不满，对世界更加不满。”

那时是1988年，你在歌坛上风光无限。

2002年的时候，你就自杀过一次了。

你服下安眠药，后来被人救起。一直陪伴在你身边，连吃药都要先尝一口的唐先生崩溃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一向沉稳的他还是失态了……

林夕曾为你写过一首「侧面」，歌词是这样的：

你清楚我吗？

你懂得我吗？

你有否窥看思想的背面？

抑郁症折磨着你，也折磨着你最亲近的人，光环之外的我们，却一直未曾看清思想的背面。

张国荣主演「阿飞正传」

03

2003年的春天，非典肆虐（传染性非典型肺炎，SARS，香港叫“沙士”），这个治不好的传染病，一时间让人们成了惊弓之鸟，口罩就像人手一道的护身符。

4月1日中午，你约了你的设计师好友莫华炳一起吃午饭。

那时，你戴着口罩坐在餐厅，一见到莫华炳便问：“隔壁有人咳嗽，你为什么不戴口罩？”在旁人看来，你一定很惜命吧。

可是在你的好友的莫炳华眼中，你是如此的不安，坐在对面的你，手不停地颤。

你们有说不完的话，一聊就是三个小时。你再次问了他的身份证号，抄了下来，六个月前，你问过同样的问题。

后来他才知道，你想在将死之际，至少留一份小礼物给他。

在过去的闲谈中，你曾问过他：“如果你病得很厉害，无药可救，你会怎样解决？”

莫华炳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对你说：“我会吃安眠药，万一人家找到了，都有得救。”

你立刻打断他：“要死，最直接是跳楼。”

听到你这么说，莫华炳连连摇头：“你我都这样贪靓（爱美），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就像鸡蛋落在地上，跳下来变成一挞嘢（一片血），万一一不小心压到别人……还是躺在床上好一点……”

是啊，从24楼跳下来，在落地的那一瞬间，骨骼和肌肉都会被撞碎。就算是开玩笑，那么爱美的你，我也不信会用这种方式来结束生命……

这一次谈话过后，你开车送莫炳华回办公室，开车门时都小心翼翼，不用手去碰，明显是小心非典。看得出，你十分热爱健康，珍惜生命。

可当他提醒你赶紧回去换衣服，晚上还要跟唐先生打羽毛球时，（羽毛球是哥哥热爱的运动，每到周二都会约朋友打球）你却突然说道：

“你不用再打电话给我。”随即离开了。

谁知，这一走，便是永别。

04

2003年4月1日的下午，雨还在下，淅淅沥沥为香港蒙上了一层面纱，空气多了一分郁结在心。

和莫炳华告别后，你在中环晃荡些许，便来到了文华酒店。

你的大姐，还有莫炳华，他们都很担心你，不停地给你打电话，你都平静地回复了他们。

你接的最后一通电话，是陈淑芬打来的，你们约好下午见面，你一向甚是信任她。

当她要挂上电话之际，却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了一句话：

“我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看清楚香港。”

说话的人，正是你。

她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文华酒店，左顾右盼始终没找到你，问了服务生他们也不知道，连忙抓起手机，拨通你的号码：

“Leslie，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啊？”

你让她在咖啡厅等你，一会你就下来。她等了40分钟，还是不见你的身影。

这时，陈淑芬的手机突然响起。“你5分钟之后在酒店门口等我，在正门，然后我就会来了。”谢天谢地，还以为你失联了。

张国荣主演「霸王别姬」

她看了下时间，已接近晚上6点半，等下你还约了唐先生打球，得抓紧时间了。随即，她买单走出了咖啡厅。

香港的四月并不寒冷，和大陆一样，靠近清明的时节总是烟雨纷纷，阵阵阴雨落到皮肤上，稀释着人们的体温。

此时，陈淑芬站在正门外，一秒、两秒、三秒……五分钟过去了，你并未出现。只有等待的时候，人才会感受到时间的漫长。

2003年4月1日，晚上6点43分，“砰！”

一声巨响，在陈淑芬耳边轰然炸开。时间好像突然停滞了，所有人都被吓到停下了动作。

一个黑影倒在了酒店的正门口，酒店的护栏被砸断了。

那是一个人，身上的鲜血正在不断流出，手脚全部折断。

此时，仿佛有个声音在陈淑芬耳边轻轻说道：

“我终于可以好好的、舒服的，睡一觉了。”

那天下午，你在酒店写下最后一个讯息，只有寥寥五十余字：

“Depression(沮丧、抑郁)。

多谢各位朋友，

多谢麦列菲菲教授。

呢一年来很辛苦，

不能再忍受，

多谢唐先生，

多谢家人，

多谢肥姐。

我一生没做坏事，

为何这样？”

下款署名：

Leslie。

2003年4月1日，天下着小雨，那声巨响过后，这一天开始和过去变得不同。

此时，非典战争还在继续，人们都戴上口罩，涌向文华酒店……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

前女友最近肩颈毛病又犯了，身体的疼痛真的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精神情绪，让人变得烦躁不安。

可想而知，哥哥面对抑郁症那样强大的病魔，该经历了多少痛苦。斯人已逝，愿其安好。

前女友刚买了3本志摩千岁撰写的回忆录式手记「张国荣的时光」（再版），1本自留，剩下2本打算评论区各选2位送出。

老规矩，点zan最高的前2名获得，截止时间是4月1日（明天）晚上10点公布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