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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作者阿来再推新作!黄河源头探寻生命奥秘

老俞闲话  · 公众号  · 教育  · 2025-03-16 16:05

正文

3月12日,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得主、中国作家协会第十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阿来,携新书《大河源》做客东方甄选,与 他的朋友杜阳林老师、俞老师、主播YOYO一起, 在东方甄选直播间举办了新书的首发仪式,分享探寻黄河源头的独特经历。

这次阿来老师探寻黄河之源,不只寻找地理上黄河的源头,也是对生命起源、文明起源、民族起源的探寻。随着阿来老师对《大河源》的分享,我们如同和他一起走进了山川大河、溪流小径,也从滴水与花草间悟出生命的真谛。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希望这次访谈,能让大家有所感触,找到适合自己的人生节奏,感受生活的美好。

以下是访谈全程回放,欢迎点击收看!
视频|作家阿来做客东方甄选 第一部分
视频|作家阿来做客东方甄选 第二部分

访谈文字实录

什么契机,让你拿起相机

开始关注自然界中的生命?
YOYO: 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我们非常荣幸,邀请到了阿来老师,以及阿来老师的朋友 杜阳林老师 来到我们直播间,一起和大家聊聊《大河源》这本新书,聊聊阅读的乐趣。
我是来自山东,黄河入海的时候冲出来的三角洲,和山东半岛夹起来的夹角就是莱州湾,我小时候去过很多次这个黄河的入海口,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它的源头是什么样的,看完阿来老师这本书之后,我突然发现它的源头,原来并不像后面的主干流那么博大。
这本书里有很多图片,其实我们往常看到的很多阿来老师的作品,里面很多图片都是您亲自拍摄的是吧?
阿来: 是我自己拍摄的。

杜阳林: 他拍照构图挺好的。

YOYO: 拍照特别厉害,我之前听说过,阿来老师对于植物非常感兴趣,所以经常像“ 植物猎人”一样出去采集。

阿来: 对,这个是我20多年的一个习惯了。我是个驴友,比如说我们去爬一座山,我们的目标就是登到这个山顶上去,我们背着大包,对一路经过的东西完全不在乎、不关心,我们只有一个目标。
终于在2006年、2007年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不能这样。有一次我们去青海登玉珠峰,是个入门级的山,我走到半途,风景已经在望了,我说你们上去,我不上去了,(他们)说你要干什么? 我说现在我要关注周围的生命,花、草,我还不认识它们。

那个时候数码相机刚出现,可以随便拍了,过去胶片很贵,我们要考虑成本,还不敢这么拍,现在围着一棵草,我都可以拍20张。

俞敏洪: 你拍 200 张也是同样的。 (笑)

阿来: 对,拍完就拿回来检索,开始系统学习。后来就发现(一个道理),当然我们确定一个终点然后我们大家都去(终点),这也是一种方法,但如果我们能在途中慢下来,关注路上的风景,路上别的生命样态,它可能更加美好。

后来我的旅行方式就变了,我再去(旅行),就没有那么匆忙了,也没有特定的目的地。 但这次走黄河源、走三江源是例外,就必须到达。现在我大部分(时候)到自然界当中去,都没有特定的目标,随处发现,惊喜到处都有。

俞敏洪: 我的感觉是两点,第一就是你到玉珠峰那趟旅程,我觉得是你人生的一次领悟,你的领悟当然不止一次,但这一次的领悟极其重要。

阿来: 后来我就不登山,我经常上山,但是不是说顶峰才是目标,早年我不是写过一个登山电影《攀登者》吗?我登山到珠峰,我到了八千米,我问教练,我说我能不能登顶,他说够呛,但是你可以试,谁都不能知道(结果),但我想为什么要试这件事情?

俞敏洪: 没找到理由。

阿来: 我到八千多一点,我掉头就下去了,掉头下去,如此精神 (笑), 但是我下到五千多米,我就停下来了,因为五千多就开始有生命了,飞鸟出现了,苔藓出现了,草出现了,它们在海拔三千到五千米的地方,大概从5月开始到10月初,就这么小小的一个窗口的事情。有些花草,雪都没有化完它就急急忙忙地开花了,真的是从冰里头长出来。

俞敏洪: 高原上开花的速度比平原差很多。

阿来: 它必须要迅速地开花,不然霜冻一来,它的繁殖任务就不能(完成),开花是为了繁殖,其实我们说的这个花,两性植物过去没有性行为,但是植物从一亿多年以前它们就开始开花,它们也有了性行为。

俞敏 洪: 我的感觉就是,你这个改变真的很重要,跟我们人生的改变一样。有的时候,尤其年轻的时候,我们往往是定下一个目标,比如说我要考高分,我就要当公务员,我就要开公司,接下来日常生活的质量,还有周边所发生的美好的事,就完全不关注了。

阿来: 现在好多地方我可以重复去。(他们)说这个地方老师经常去,说你来了20次有了吧,我说有,但是你关注到这种生命多样性后,昨天跟今天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YOYO: 物候的感觉。

阿来: 不同的植物,一两千种植物,它不是同时开放的,不是同时萌芽的,也不是同时凋零的。但是如果你只是看个大致的风景,那去两次就够了。

一双登山鞋

就是这本故事最好的注解
杜阳林: 很多熟悉地方,(阿来老师)他不走,他就走那些没有别人发现的地方,比如他跟很多人出去开会或者干什么,自己选择一条路,探寻别人不知道的一些地方,无论是植物还是那些生命体,他都有好奇。 这次探寻黄河源,我感受很神奇。我们走的很多地方,外面的人都没有去过。
还有一个我感受神奇的点,就是他的走访方式震撼了我。他穿了一双登山鞋,那个鞋上面都已经斑驳了。我说你花钱买一双新的嘛,他说这才过一段时间,这正是好穿的时候。

阿来: 没有野外鞋,我们穿的登山靴。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到流石滩(过后)我们就离开道路了。你离开道路,那个鞋面就被碎石迅速划得看起来很旧,但其实我才穿了两个月,而且像那种地方,我们一般不穿新鞋,不合脚,我们都在平地把鞋穿个一两个月,穿得差不多上身了(合脚了),这个鞋就可以信任了,能跟我的脚互相配合得很好,(杜老师)他都不知道这些。

杜阳林: 后来我透过他这双鞋明白了一个道理。真的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那一双鞋就是一个生动的注解。

阿来: 他觉得这个人很节约,我说我并不是一个太节约的人。

杜阳林: 我说他有钱就买一双新鞋嘛,结果我才明白,不是因为他没有钱买。

俞敏洪: 新鞋容易咬脚,相当于朋友,还是老的好。

阿来: 上山之前,我们的新鞋,都得在平地到处走,要先把它穿得合脚了。

杜阳林: 你说磨成那样,要走多少路才能穿成那样一个效果?这个我很震撼。

YOYO: 没错,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杜老师陪着阿来老师,走溯源黄河源这个线路至少走了三分之一,所以从他在旁边的视角,我们也能感受到这趟旅程当中的一些精彩。


在科学的基础上

用文学作家的情感,去写故事
YOYO: 刚才我们聊到了有关植物的一些热爱。之前孔子有一句话就说: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这本书读完,我觉得大家也是可识鸟兽草木之名。
阿来: 心甘情愿还是有的。

YOYO: 我刚开始看的时候,虽然里边有一些配图,但也有些植物没有。然后我就边看边去网上搜,我想看一下您描述的这个(植物)大概是什么样子,结果我发现,看图跟您描述的这个既有非常极致的相似,但同时又有不一样的感受。

阿来: 因为人还是主观的动物,我们从古到今,尤其我们的诗词,经常都在书中写花鸟虫鱼,但是它不是写花鸟虫鱼本身,我们叫托物寄意,说荷花,其实说的是出淤泥而不染,说梅花是不怕冷,高洁。但是它有个缺陷就是,你说高洁,你(应该)先把荷花本身说清楚。这就是我们中国的人文科学很发达,但是自然科学很疲弱(的原因),它缺少一种科学的认知。
俞敏洪: 我要纠正一下,这不叫人文科学发达,是叫做文人科学发达。因为是文人自我想象了某种植物的这种特性,把它赋予了人和它的观照,但是实际上很多植物的生长,和它的环境,其实不是这样。
阿来: 对,我们进入到一个科学时代,有三个基础。达尔文他告诉你,这不是上帝创造的,它们不断地进化适应环境,才变成了这样,这是进化论。
还有一个人也是北欧的人——林奈,说这个植物生物学,近亲、远亲构成一个树状的系统,它叫界、纲、门、目、科、属、种,今天我们要认识任何一种植物,任何一种动物,我们必须把它放在这个树状结构里头,这是科学。当然还有地理学,今天德国一个地理学家叫洪堡,他认识到了全球地理分布的一些规律性的东西。
有了这三个东西,今天我们就有了一套科学的工具跟方法,当然还在发展,但是他们三个是奠基人,他们奠定了关于认识自然界的基础,再发展也是在补足,比如说达尔文进化哪里还有链条的缺失,我们补上,但是根本上是他们的东西,所以我们也需要学习一些基础理论工具性的东西。


黄河源头如何认定?

黄河源头究竟在哪?
YOYO: 《大河源》,其实是对于黄河源头的溯源,那按照现在的我们所公认的,被这个官方认可的黄河的源头究竟在哪里呢?
阿来: 我们今天认定的是1974年还是1975年,国家黄河水利委员会(认定的)。我们把黄河源头认识得很清楚,但是你走到那儿就会发现,它上头是个树状结构,现在(源头之一)就是约古宗列曲,但是北边还有一支,南边还有一支,它(约古宗列曲)是在中间,中国人可能有个观念说中间为大。
第二个就是,河源有个认定,说哪条河最长,哪个水量最大,如果是三条都一样长了怎么去认定呢?叫河源唯长,你要知道,它是一个动态。

YOYO: 是变化的。

阿来: 对,你以为河源就是永远在那吗?水有一种侵蚀性,它往上走。流着流着这个水流就把(河岸)上面掏空一点,它是永远往上的。这三条河今天是这个河源,可能再过 20 年(就变了),当然这个时间尺度会长一点,所以你还得不断地测量。
今天不光黄河源,长江也是。他们每次测量的水量大小都不一样,今年去测,今年水量大,明年它水量又小了,它跟天上的雨水和冰雪的融化有关系,所以水量也不是恒定的。
俞敏洪: 阿来老师,你觉得这种纠结是不是没有意义?比如说在最源头的地方,有三四条溪流从上面流下来,汇到一起形成了黄河,再往下走又有更多的河流汇进来,又变成了更大的河和湖泊。

阿来: 是这样的,我到了约古宗列曲,一直往下走,确实看到它(黄河)一点一点变大,左边来了一条小水汇流了。我书里有张照片,就是黄河接纳第一条溪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长江也是,北源叫楚玛尔,中源各拉丹冬。现在很多地理学家认为来源可能更长,因为那些无人区,我们勘测也没有那么细致,但是国家经过一段时间的科考,已经颁布好中国地理的标志,埋在水泉眼里,我照片里也有。
YOYO: 所以这次您就算是真的走到了河源。
阿来: 对对对,他(杜阳林)跟我走那次就没走到,走到半途疫情封控,我们就滚回来了。 (笑)
俞敏洪: 走了三次才走完。
阿来: 我最后再去,就没带他(杜阳林)了,反正他偏头痛也好了。 (笑)

这本书的背后不只是一条河

也是文化、文明、民族的源头
俞敏洪: 我来讲一讲我读《大河源》这本书的感受,阿来老师是个文学家,写了最好的书《尘埃落定》,不少朋友都读过,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阿来老师是特别杰出的散文家。
我们一般意义上认识的散文是描述人的情感的、抒情的东西,会觉得散文跟诗歌好像就离一点点距离,但其实散文是可以描述自然、描述人生、描述自己深刻感悟的东西。
刚才你们在讲黄河源头的时候,可能网友们会误解,这个《大河源》就是一本在写黄河源头从什么地方开始,怎么往下游去流的,以为是一个地理学著作。但是阿来老师作为文学家,肯定不会写一本地理学著作。
我为什么鼓励网友们去买这本书? 我读这本书有两个感受,第一个感受,它是一本极其丰富的书,他把植物学家对于植物精确的描述,地质学家对于地理精确的描述,和文学家对于大自然情感的描述,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很少有搞文学的人对植物研究得那么透,对地理也研究得那么透。我觉得这跟阿来老师从小生长在高原有一定的关系。
这里又融合了两个关键点。第一个点是,书里面描写了积少成多的一种融合,就是刚才我们讲过的,几条溪流汇聚到一起才变成了黄河,这里面有两个(点),一个是互相包容,如果从大河的角度来说,我是包容了所有的溪流,所以我有不排斥小,终能成其大的一种包容。
然后从溪流的角度来说,它实际上是汇聚成了一条大河,表明了团结或者是融合的力量。这里面阿来老师描写到民族融合问题,因为大河源地区就是中国民族的发源地,中国文明的发源地,各种民族从那里生存、发展、繁衍,最后四散而去,又形成了咱们中华民族的源头——大河源, 它背后其实不仅仅指的是一条河,它也是文化,文化源头, 所以你从这里面能看到跟河完全相符的那种融合和接纳的力量,这也是中华文明到今天的一个重要的要素。
第二个就是,我从这本书里面,读到了阿来老师的领悟,阿来老师刚才说要去爬玉珠峰,爬到了五千多米不爬了。其实他当时有一个醒悟,这个山也有一个分界线,到了五千米以上没有植被了。
阿来: 就没有生命了。
俞敏洪: 五千米以下有植被,有花正在开放。这时阿来老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来爬这个山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山峰,还是为了去观照更丰富的生命世界?
阿来老师这一刻把自己定位在了,要去关照、去观察、去考察、去体悟更丰富的生命世界的这个关口。我觉得这是特别了不起的。
所以从这本书可以看出来,我们人生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盯着目标拼命地往前跑,根本不管周围发生什么事情,这就是现在很多人犯的毛病。
比如说我们的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盯着高考的目标往前跑,把童年的幸福、少年的幸福、青年的幸福全部给牺牲掉了。我们工作当了公务员,天天盯着科长、处长、局长、部长往前跑,有的时候跑到不该跑的地方去了。 你为了一个目标拼了命地跑,最后发现,你其实失去了生命中所有的美好。
那当然了,也有人说我不跑了,我就在边上看着,有的人完全停止了、躺平了,这绝对也不是一种好的心态,为什么呢?因为你一辈子就看这么一小块地方,肯定也不对。如果把《大河源》这本书读出禅意来,你就会读出来了,阿来老师在奔向大河源头的过程中,没有牺牲掉任何他应该去接纳的美好,因此他花了更多的时间。
阿来: 差不多2年,2022年、2023年。
俞敏洪: 慢慢行走,去观察路上看到的植物、动物、人、民族、自然。如果你认真读,你会感觉到这是一种人生态度, 我们可以有人生目标,你想要当部长也没关系,你想高考好也没关系,但是请不要忽略你身边正在发生的美好的事情 ,你可以慢下脚步来,不一定要停下脚步,在每天给你带来的美好中,慢慢地指向你的未来。在这个时候你的目标就会变得不那么重要,你心里感受到的幸福才重要。
所以我读这本《大河源》的时候,感受到阿来老师内心产生一种幸福感,可能他写《尘埃落定》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YOYO: 这种幸福感也会带给读者。
俞敏洪: 从这本书中我读出了禅意。
YOYO: 您二位这是属于灵魂共振了。

回到人类这个群体

探寻自然与人类最基本的问题
阿来: 我们人都有一个非常强烈的角色的仪式,我是什么身份?
我是作家,我是四川人,我是中国人。这些都是人的一个自我认知,这种角色意识过分强烈的时候,也影响你更平常地来看待这个世界,有时候我们既要有意识,同时我们也要忘记这些界限,尤其回到大自然中去的时候。
看到白兰国的那个废墟,大家就觉得青藏高原天然是藏族的,它(青藏高原)在那的时候哪有藏族啊?这个民族都没产生。因为它大概是到了盛唐时期,公元600多年、700多年,我们才称之为藏,不是从来就有的,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藏族)也在跟不同的民族之间互相碰撞,做生意、和亲、文化交流。到今天,我们面对历史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过分强调某一种文化身份,就有点荒唐。
YOYO: 有点原教旨主义?
阿来: 对,因为它本来就是一个流变的形态,刚才我们说河的源头都在不断变化。尤其我们面对大自然,最基本的问题:水、空气、生物圈。它们(大自然)管你是哪个民族。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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