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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女性一度被贴满标签。时至今日,她们的真实情况如何?
文◈那五
女性,用潮汕话来说,叫做“姿娘”。
外界对于“潮汕姿娘”的理解,通常都是标签化的:贤惠孝顺,持家有道,逆来顺受,忍辱负重,惟命是从,甘于牺牲,相夫教子……都是外人想象潮汕女性的常用符号。
网上对于潮汕女子的描述,还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
一种说法:“娶妻当娶潮汕女。”另一种说法是:潮汕女性一直活在男权压迫下。
我们选了10个针对潮汕女性的标签化问题(也可以看做关于国内部分女性的偏见问题),并邀请一位“老潮汕媒体人”来回答,看看时至今日,潮汕姑娘们真实情况如何?
潮汕妻子是不是比较包容老公在外“包小三”啊?
答:看出于什么理由啊。确实有不少观念传统、年龄偏大的已婚潮汕女性,在听说或发现自己的老公有外遇之后,会装作不知道。
我老家就有一远房亲戚,是一个食品厂的厂长,男人嘛,有了几个臭钱往往就会犯老毛病,在外面养了一个小情人,还生了孩子。有人告诉他老婆,说你老公包小三了。他老婆一口否定:不要瞎说,没有的事。其实他老婆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跟亲近的亲戚透了底:“这事捅破了,这个家就散了。”
为了家庭,她们只好隐忍。
前提是,如果原配不提离婚的话,男人们通常也不会为了小三而抛妻弃子。
像这远房亲戚的情况,不知道在潮汕地区是不是有一定的普遍性。只能说,确实有一部分潮汕妻子比较容忍老公在外“包小三”。国内其他地方也应该有类似的情况,出于家庭、孩子、财产、声誉等等方面的考虑。
但,潮汕年轻人已经很少有这种隐忍的观念,生活不是缺了谁就没法过。
听说潮汕一带年轻人结婚不领证的很多,但离婚率很低,是这样吗?
答:父辈那一代人结婚,是没有领证的习惯。国内也基本一样,1994年民政部《婚姻登记管理条例》实施以后,才要求结婚的男女双方必须办结婚证。
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哪能不领结婚证?不领证,孩子就无法上户口啊。不过,在潮汕地区,一对新人结婚,仅仅领证是不够的,还需要按民间的婚俗走完程序:提亲、定亲、送聘、迎娶。走过这一套婚俗程序,新人的婚姻才算获得了承认与祝福。
潮汕人离婚率很低倒是事实。
两年前民政部发布了一份调查报告,数据显示,2014年广东全省的离婚率为1.65‰,这一水平低于全国平均离婚率;其中,深圳的离婚率居全省榜首,一千个深圳人里面就有5对夫妻闹掰;广东离婚率的最后三位,全被潮汕人包了:潮州0.65‰,揭阳0.67‰,汕头0.52‰,即一万人中只有5-6对夫妻闹掰。
潮汕女生是不是不嫁外地郎?
答:以我个人的观察,潮汕女性的确很少嫁给外地郎——这里的“外地”,指潮汕文化圈之外,在外省工作定居的潮汕人不算。
想过原因,觉得主要有两方面:一、老一辈的潮汕人,比较难接受一个外地女婿。我一位90后同事,父母就不许她找非潮汕籍男友。
二、不管是生活方式,还是生活观念,潮汕人与外地人的差异还是比较明显的,语言就是一关。这种差异构成了潮汕人用来区分“我们”与“他们”的文化认同。具有比较明显的文化认同,是潮汕人的一大特征,跟其他地方的地缘感情还有点不一样。
举个例子说,几位河南老乡自称“我们河南人”、东北老乡自称“我们东北人”,通常都是出于地缘意义,而“我们潮汕人”与其说指向地缘,不如说代表了一种基于生活方式与生活观念的文化认同。出于这样的文化认同,潮汕姑娘自己也会不自觉地倾向于选择一位不存在文化隔阂的老公。
很少不代表没有,随着去北上广深读书和工作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外嫁/外娶的概率也会更大。
听说潮汕人家都是女的忙里忙外,男的坐着喝茶,是不是这样?
答:说这话的,对潮汕绝对有深深的不明就里的误解,或者是来自以讹传讹的想象。
如果你到潮汕人家中做客,的确可以看到“女的忙里忙外,男的坐着喝茶”的情况,这是一种基于习俗形成的接待客人的习惯。
但初次见到这种情况的外地人可能不了解:潮汕家庭迄今仍保留着“男主外、女主内”的自然而然的分工,像招待客人的家务事,一般是由女主人忙活的;而在外赚钱养家,则是男人责无旁贷的义务。
在潮汕,如果一个男人因为懒惰不干活,由老婆养家,那会被视为一种耻辱。
潮汕有“女人不上席”的风俗吗?
答:问这个问题的到底是谁?站出来,保证不打你!“女人不上席”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地方风俗,但可以负责任地说,尽管潮汕地区被许多人认为存在着严重的“重男轻女”陋习,但并没有“女人不上席”的习惯。
据我了解,“女人不上席”的风俗主要存在于部分北方农村社会,而且随着观念改进,也趋于淡化了。
潮汕妈妈是不是“不生出儿子,誓不罢休”?
答:潮汕地区的生育观念,是跟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比如潮汕地区的生育率高于广东其他地方。我那一代的同龄人(70后),通常都有三四个兄弟姐妹,几乎都不是独生子女。
不过,随着城市化的进展,现在的潮汕年轻人也未必愿意多生育孩子了。根据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的数据,潮汕人通常都是生育一个至两个孩子,我老家几个朋友,都是生了一个孩子就不愿意再生育了。
潮汕人也确实比较强烈地希望生育男丁,我老家就有“不生出儿子,誓不罢休”的例子,但这样的例子,在70后、80后那里,已经非常少见。
潮汕人之所以在生育上“重男轻女”,我觉得主要的原因有二,一是出于“传宗接代”的传统观念;二是出于“养儿防老”的实际需要。以前的潮汕人,基本上都没有社保,不生养一个儿子,谁来养老,政府吗?
2010年世界总和生育率与中国各省区对比。
广东各民系育龄妇女平均活产子女数表(数据来源: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育龄妇女平均活产子女数)
潮汕女孩子是不是做菜特别棒?
答:前面说过,潮汕家庭迄今仍保留着“男主外、女主内”的自然分工,几乎每一个嫁了人的女性,都会炒几个家庭小菜。不会做菜的潮汕主妇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一些外地人可能不知道,其实很多潮汕男人也都烧得一手好菜。过去我家有个习惯,平时的一日三餐通常是我母亲负责,而过年过节的“大餐”,则是我父亲主厨。
在潮汕,女儿好像没有财产继承权,真是这样吗?
答:按照法律,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父母财产的同一序位的合法继承人。不过在我们那里,一个家庭分家析产,一般情况下,确实只将财产分配给儿子,女儿即使未嫁,往往也不能分到财产。只能承认,这是一种“重男轻女”的表现。
习俗又对女性有所补偿,即依照我们那里的习俗,女儿是不用承担对父母的赡养责任的。父母的养老,例由儿子负全责。虽然从法律角度讲,儿子、女儿都有赡养老人的法定义务,但习俗不认这一规定。也正是因为如此,老一辈的潮汕人中,才会出现“不生出儿子,誓不罢休”的现象。
2007年以后,广东省出台了相关法律,多渠道保障外嫁女的合法权益,谁要再说女儿没有继承权的,可以找法律哟。
潮汕的主妇是不是每天都要洗一次地板?
答:潮汕主妇对洁净度十分执着。但凡到过潮汕人家庭做客的外地人,都会有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这家里收拾得太干净了。
一户人家,不管贫富,家里的地板、家具、日用品,必定是抹得一尘不染。当然,单身汉除外。生活邋遢的人家,是会遭受邻里背后非议的。
勤快的潮汕主妇,不是每天拖一次地板,一天拖三次的都有,不可思议吧?我刚到广州生活时,邻居是一位湖南人,她来我们家串门,看到地板上洁净得可以和衣而睡,而我岳母还在抹地板,非常惊奇:你们天天都要洗地板吗?我们也非常惊奇:难道地板不用天天洗吗?
什么?你说你不是?好吧,你已经是新潮女性了(此处不含贬义)。
潮汕女性是不是都不工作,只在家带孩子?
答:这得看时代。母亲那一代人,基本上都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只负责家务、带孩子,农忙时帮忙干农活(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除外,那时候男女都是合作社的社员,干一样的活,计工分)。
但到了我们年轻这一代人,女孩子毕业后,找一份工作是常见的事。改革开放后,潮汕人经商的非常多,许多潮汕女性打理起生意来,也很“魄力”(我老家的俗话,形容一个人手脚麻利),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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