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与命运》或许是一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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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以白纸黑字的形式,镌刻了我不变的初心。我坚信,历史终将铭记那些追求真理和自由的足迹。
作者︱张弘(燕京书评主编)
《制度与命运:王朝治乱兴衰的历史逻辑》
作者:燕京书评 编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2024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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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年我刚来北京,在野夫的诚成图书公司做编辑,我对同事说,五年之内,我要出一本书。一眨眼,我在传媒、出版业已经工作了
24
年,发表过的学者采访、长篇通讯、书评、杂文、时事评论等各种文章也有几百万字,至少可以出七八本书。其间,也有北京大学出版社等机构的编辑约请,但我对此并不积极,此事也就一拖再拖,而我也一本书没出。
时至今日,我曾经采访过的很多人已经驾鹤西去:刘泽华、刘绪贻、王学泰、江平、邵燕祥、何方、闻一、邓蜀生、白桦、闻黎明……这些熟悉的名字让我感到温暖,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历历在目。幸运的是,我留下了采访他们的文字。
2004
年
6
月
11
日进入新京报之后,
我曾经注册了一个邮箱[email protected],邮箱的前缀,用的是“新京报张弘”5个字的首字母。其后虽然工作数次变动,但这个
邮箱一直用到现在。我和他们往返的邮件依然还在,我也相信,自己从他们身上汲取了力量,这力量伴随我一路同行。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新京报
11
年,凤凰网
4
年多,燕京书评
2
年尤其重要。与此前的职业生涯相比,燕京书评可谓命运多舛。
2020
年,完美世界投资了一个新闻类项目全现在,既有
APP
,也有多个微信公众号。燕京书评是全现在下面一个子项目。不料,全现在刚刚运营了一年,完美世界就决定砍掉项目,中止投资。我在出版圈找了很多人,最后和中图网达成合作意向。
2022
年
10
月底,中图网决定中止投资。至此,燕京书评再度停更。
尽管燕京书评只做了两年,但是,它已经在读书人、出版界和粉丝中树立了良好的口碑,许多著名学者和出版人、粉丝都对我们鼓励有加。在过去的
24
年里,阅读,采访,写作一直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主题。我一直关注人文社科领域,作为这一领域的记者,既需要知识的积累,也需要敏锐的问题意识、优秀的写作能力。回头看看多年前写下的稿子,遗憾与尴尬都有。尽管一些稿子如今踪迹难寻,诸如江平、杨继绳和李炜光、闻一等人的专访,但我知道,它曾经被读者广泛阅读和传播。社会变革需要多种因素的合力,对于媒体人而言,能够做到的就是通过思想、学术的传播,提高整个社会观念的水位。
一家优秀的媒体,除了产出优质的内容,还必须要有稳定的商业模式。我之前一直专注于内容,对后者并未涉及,这决定了燕京书评的局限性,它可以生产优质的内容,但缺乏能够将这些优质内容变现的商业模式与之配套。另外,燕京书评的主创团队最多的时候也仅有五人,能够保持日更就已经很不容易,从时间和精力的分配来说,仅仅四五个人的团队,也不可能在保质保量完成原创稿件的同时,还能经营赚钱。
我本人和燕京书评的困境,恰恰也是这十几年来管控加剧之后媒体人的普遍遭遇。但是,这一际遇并非我本人的原因,而是大环境的影响所致。此前,腾讯、新浪、网易、搜狐等各大网站都有思想学术、文化、读书的原创团队。因为媒体环境恶化,这一块几乎消失殆尽。平台的消失,资本的撤退,导致众多媒体人丧失了立足之地,转而投向公关等其他行业。
进入新京报之前,我一直以陈寅恪先生“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为座右铭。进入新京报后,我曾经多次去清华大学参加学术活动,两次在王国维先生墓拍下了陈寅恪先生所书碑文。我用其中一张照片作为微信图像,十几年没变。我想,燕京书评能得到很多人的喜爱,或许和我坚持的这一信念有关。
在过去的
24
年里,我的工作虽多次变动,但一直和思想学术相关,一直和图书打交道。除了采访过数以百计的学者,我还有幸当面聆听《读书》杂志主编范用、沈昌文,以及《书屋》杂志前主编周实等出版界前辈的教诲。此外,丁东老师也给我助益良多,他一次又一次给予我关照。一定程度上,我自觉传承了这些前辈留下的薪火,并且希望自己能走得更远。无论燕京书评此后是否能够重启,我都会一往无前。
记得丁东老师曾经对我说过,对杂志而言,主编决定了一本刊物的气质。对于一个以人文社科为主的公号同样如此。在我做主编的一年时间里,蔡辉、刘硕、王源等同事经常面临我的催稿压力,高质量完成工作任务。我们一边看着粉丝数量的稳定增长,一边聆听来自学者、同行和出版界同人的鼓励和肯定。
《制度与命运》是我们付出心血和汗水的结晶。当万马齐喑之时,我们仍然在努力推动这个社会的观念进步。
南北朝时期的刘义庆讲过一个鹦鹉扑火的故事:“有鹦鹉飞集他山,山中禽兽辄相爱重。鹦鹉自念虽乐,不可久也,便去。后数月,山中大火。鹦鹉遥见,便入水沾羽,飞而洒之。”这个故事,
100
年前的胡适曾多次讲述,一生以范仲淹所说“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自勉。我愿意成为这一只救火的鹦鹉,以“鸣”为志业。
而《制度与命运》或许是一个见证
——
它以白纸黑字的形式,镌刻了我不变的初心。
著名华人作家王鼎钧先生把作品分成三级:初级是职业认可,中级是社会认可,高级是历史认可,
他希望“王鼎钧回忆录四部曲”能获得历史认可,在写作中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和心血。
对于我自己的作品,我没有王鼎钧先生这样的雄心。在两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除了一代代实行者的前赴后继,思想者和传播者的努力也不可或缺
——
甚至可以说,他们本身就是是实行者。
我坚信,历史终将铭记那些追求真理和自由的足迹。
2024.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