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一生嗜酒,似乎在少女时期就贪杯。她的一首《如梦令》脍炙人口:
尝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这首词语言明白如话,不事雕琢。当天色暗下来以后,小舟偏离了航道。不小心闯进了荷丛,惊起了栖息在那里的一群水鸟。在万籁俱静、空阔的水面上,突然一群鸟高声鸣叫着四散而飞。
刹那间的惊悸之后,沉醉中的词人猛然醒悟、、、
虽然是小令,但景象开阔,极具逸兴豪情,不见丝毫的脂粉气。沈曾植《菌阁琐谈》评道:“易安倜傥,有丈夫气,乃闺阁中之苏、辛,非秦、柳。”
词中盈溢的丈夫气不能令人无视,以至于有人将此词归在苏轼的名下,或者干脆就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神作了。
溪亭是今济南七十二名泉之一,一个“尝”字更是明白无误的告诉读者,这首《如梦令》是李清照回忆少女时期在济南寄情山水的佳作。
李清照任性、直率、热爱自然,这与家庭教育有关(李清照出生时,李格非已经三十六岁)。李格非是苏门“后四学士”之一,势必要受到苏轼自由通脱的学术思想所影响。他并没有束缚和轻视女性,而是任由女儿自由发展身心,为李清照的个性形成提供了宽松的环境。
这也是李清照为什么会饮酒?误入藕花深处晚归也不会受到呵责的原因。跟李清照比起来,苏东坡也是特别贪杯的主,只是苏东坡好饮却酒量极小,一杯就倒,这就跟李清照比起来差远了。女人要么不喝酒,要么就会很能喝,所谓女子自带三分酒量。
在父母的熏陶之下,润物细无声,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李清照“有才藻”,名动京师。太学生赵明诚为之倾倒不已,自编自导了一出凤求凰的闹剧。
野史记载,赵明诚“幼梦诵一书曰:‘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请注意这个“幼”字,或者可以证明赵李二人定婚之事是在未成年之前。)。
知子莫若父,父亲赵挺之对儿子的小九九自然明白,决定玉成此事,欣然道:“此离合字,词女之夫也。”于是立即请人前往李格非府上议婚。
赵挺之原籍山东密州,年长李格非七岁,先李六年登进士第,做了十三年登莱教授后,才补德州通判,也算是潦倒半生。只因赵挺之在德州推行新法,就被苏轼指斥为“聚敛小人,学行无取”,而百般阻扰。受此影响,黄庭坚对赵挺之百般羞辱,苏门弟子陈师道虽与赵挺之是连襟,却宁可挨冻,也不穿妻子借来赵挺之的裘衣,竟因此冻病而死。
赵挺之曾任国子司业,与李格非同在太学任职。二人既是老乡,也是同僚,而且门第、处世相类似(无攀附、不苟进),赵挺之当然知道李格非有个能诗擅文的女儿。所以,当赵挺之见儿子喜欢李格非女儿,直接登门去问名纳聘,是很自然之事。
吏部侍郎(北宋时为从三品)之子与礼部员外郎(正七品官员)之女,到也是门当户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何况李清照已经年已十九(宋代法定婚龄是男子十五、女子十三),再不嫁人就成剩女了。
李格非作文尚“诚”,提出“诚著”为作文的标准。赵明诚既是官宦子弟,而且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太学生。他找不出理由拒绝,于是欣然允婚。(有学者认为,赵挺之与李格非联姻是桩政治婚姻,是赵为缓和苏轼、黄庭坚之间的矛盾所做的未雨绸缪之举。此说大可商榷!苏轼简单地将推行变法的地方官员视为“聚敛小人”,本来就是政治不成熟的草率行为。他的门人群起而攻击赵挺之,更是属于意气用事了。赵挺之人品如何,赵的子弟人品如何,李格非岂有不知之理?他又怎么会把爱女往火坑里推?)
很快,李清照与赵明诚结为夫妇。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李清照幸运地嫁给了才情兼备、与之意趣相投的赵明诚——二人的结合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典型的一桩包办婚姻。但却是珠联璧和,佳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