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在ZANK约着的牌局过去七天了。周五还没下班时，荸荠已与ZANK上的小哥约好了周六的牌局，临出门他先是穿上了一双米色旧鞋，门都开了一半，荸荠又忽然回来了一步，从鞋柜里拿出一个刚到的鞋盒子，取出那双工作日收货的一次没穿的白色新球鞋。
荸荠弓着腰蹲下系带，主卧里阿旺走了出来，一巴掌轻轻地拍在了荸荠的屁股上，吓了荸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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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这么严重吗？还穿新鞋？”
“这不是看外面的天气不错么，也不冷，再说你干嘛摸我屁股啊！变态啊！”
荸荠扭过头瞧了瞧，阿旺穿着一条运动裤，一件宽松的，穿旧了领口有点塌了的白T恤，胡茬还没有刮，薄薄的一层浮在下巴，青青的一片，十二点里直射的光，光线从对面楼房墙面的玻璃反射过来，阿旺看着懒洋洋的，像一只大狗。
“你才是个变态，你不就出门打个麻将，见个男人有必要这么郑重相待啊。”
“你少废话，我新鞋子social场不穿，难不成穿着去见同事那群直女哦。你以后不许拍我屁股！”
“切，你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了哦？”
“旁人摸不摸的我不晓得，你反正是摸不得的！对了！你怎么又不穿内裤！恶心不啦？”
荸荠因为蹲着，忽然发现阿旺的运动裤裆部的位置鼓着一大包，他一边说话一边从门口钻了出去，准备下楼。
“都是男的，我有的你没有哦！对了！”
“你又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快说，有什么屁你快放，我要下楼去吃饭了。”
“凶个几把啊你，老子是想问你，晚上你要不要回来吃饭？”
“你觉得呢？我是去约会，肯定不回来吃饭了啊，没得一点眼力见。”
荸荠关上了门，将阿旺的那句“德行”两个字挡在了屋里。初春的时间走得很快，前一周仍光秃秃的树杈上现在依然冒了一点油绿的头，迎春花碎米的黄插在中间，荸荠在楼下的杨国福里随便扒拉了一碗，吃完放下碗走路去地铁站的路上，从兜里掏出了两片口香糖，嚼了嚼。
到茶楼的时间离他们约定好的一点，还差一刻钟。荸荠上了楼，往他们提前预定的房间里走。
“到了啊，今天你还来得蛮早的，他们两个还没有来。”
说话的人荸荠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听别人都叫他小杰，上次坐他对家，现在包厢里只有他一个，小杰坐在上次的位置，荸荠也依然坐在了他的对面。
“恩，今天我醒得早，吃了饭就说早点过来，反正也没什么事。”
“我也差不多，周末也没啥事情，对了上次你坐这个位置输了那么多，今天要不要换一个位置。”
“不换了吧，我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荸荠的心里其实有一个想法，他做这个位置的话，一会男生来了，不管选哪一个位置他俩都离得很近。
“对了，我听说这次换了一个人，李狼他公司今天加班。”
“啊？”
李狼正是男生。
“是啊，他们没在ZANK上跟你说吗？我跟你讲哦，今天新来的那个人，昨天他们给我发了照片，还不错的，而且！是个1哦！”
“哦哦哦。”
小杰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从手机里翻出来了他和组局人的聊天记录，将他们昨天聊天记录里新来人的照片点大了，举着摆给荸荠看。荸荠有点失落，兴致缺缺的，也没有很大的心思去看，敷衍地说了两句“挺好的，还不错。”
“我听说哦，他是单身喔。”
“好吧，随便吧。”
“单身又是1又帅，多好啊，万一今天就脱单了。”
“哦。”
真的是，谁他妈在在乎那个人是不是1呢，我只是在惦着李狼他今天居然没来，亏我还穿了一双新鞋，浪费了。荸荠低着头，牌桌底下那双没有染上一点污渍的鞋子，荸荠忽然有种自己真是亏大发的感觉，倒也不全是鞋子的问题，而是心情，就像上学盼了一上午才等到下一节的体育课，忽然数学老师却在课间休息跑来说，“体育老师有事，一会改上数学课一样”，一样一样的。
下午的牌局组局的人掐着点到的，新来的据说是1的那狗东西却是迟了整整一刻钟，进了门连句“抱歉”“不好意思”这样的话也没有。荸荠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心里却在骂娘了，一下午的牌只要是他出的，能胡的一把都不肯让，见炮即胡，两只眼睛死盯在场子上的麻将。
也不知道“赌场失意，情场得意”的老话是不是真灵验了，上一场吧是小鹿乱撞，钱夹的钱也跟着不断地跳跃出去，这一回心如沉水，钱包里的也跟着一张一张进钞票，清点时一算，发现上周输出去的钱，这一周差不多都打了回来。
散场时，小杰他们提议了要不去吃个饭，晚上再打车去工体的酒吧玩玩，荸荠却没应口，只说是晚上约了人，要早点回去。结了茶钱，荸荠一个人走在路上，一个人坐地铁，又一个人回家，他突然发觉，大概他真的不是赌钱汉，快乐从来不在赢钱，而在其他。
“喂，你在干嘛？”
“有话就说，我正在打游戏。”
“又在打游戏啊，吃饭了吗，要不要吃什么，我今天赢了钱给你买回去吧。”
“你不是晚上要去约会吗？怎么滚回来了？”
“你行行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今天没来，去加班了，你要不要吃嘛，不吃就算了。”
“吃！刚好我也没吃，你去买个全家桶啥的回来吧。”
“切！我的预算只够给你买楼下的包子，还全家桶呢！没钱！”
“那就说好了，就是全家桶了，我先打游戏了。”
阿旺把电话挂了，荸荠在这头心里骂了一嘴，两只脚倒是蛮诚实的，钻进了M记的店里排队，手机震动了一下，ZANK来了一条新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