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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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0日上午10点多，42岁的中兴研发主管欧某从公司的26楼跳了下来。

事件的起因，是半小时前一次领导谈话。

在谈话里，领导表达了两层意思：欧某要被裁员了。公司将低价回收他手头的股权。

我不知道欧某在纵身一跃之前，想到了什么。

是渺茫的前途，沉重的房贷，家庭的压力，或者什么都没想？无论是什么，几分钟之后，这一切都已无关紧要了。

这样的事情，已不是第一次。中年人眼里本就灰色的世界，因为类似的例子愈发黯淡。而想要改变这一切，似乎无力而艰难。

2

中年是最不讨喜的年纪。

没有人会宽容你的失败，你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也没有人会体谅你的软弱，你又不是垂暮之年的老朽。

按多数人的想象，身为一个中年人，你必须成功。

职场残酷，但你只有向前，退一步没有海阔天空，只有波涛暗涌。每一次晋升都举步维艰，还有的是新人觊觎你到手的东西。面对朋友，你也不能退缩，谁愿意和终日借酒消愁的loser交往，帮不上忙还搭进去时间。至于家人，看着嗷嗷待哺的稚子或者白发苍苍的父母，你又怎么忍心说半个“不”字。

凡此种种，都压在心里，说不出，也不想说，慢慢就成了难以背负的重担，挣脱不掉的枷锁。

你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接。

前脚在华灯初上的时刻离开公司，后脚老板来电，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加班。你不知道今天又要到什么时候，但你知道，两三个小时后，家里的查岗电话会再度响起。

想起远在老家的父母，几天没有联络了，突然手机闪烁，一阵不安自然地浮现：“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至于幼儿园或者小学老师，电话打过来，也不会是表扬和赞许，只能是提点和警醒。

你想清静，但生活从不消停。所以才会有知乎上那个热门回答：为什么男人开车回家，到楼下还要在车里坐一会儿？因为那是一个分界点：在车上，抽根烟，听会歌，发会呆，你是你自己。下车上楼，你就是老公，是儿子，是父亲，是房贷薪水，是柴米油盐，是可能娴熟也可能拙劣的演员。

3

你从三十往四十走，不会像十年前那样把梦想挂在嘴边，逢人就提。你知道，梦想已经和体重一样，成了隐私的一部分。

你更加频繁地出没医院，不是凌晨给发烧的孩子看急诊，就是深夜陪病重的长辈聊往事。看着瘫软的孩子，你想不到自己的童真，看着插满管子的老人，倒一心都是关于自己未来的忧虑。

二十多岁那会儿，你觉得换个工作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收入多大事儿，但凡努把力，马上就见涨。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你慢慢发现，找你的猎头越来越少，开出的package越来越低，你越来越不想看的东西，除了体检报告，就是工资明细。

这些心思，你也不知向谁说，在肚子里压久了，往往就是骤然爆发的前兆。

前阵子朴树录《大事发声》，唱到李叔同的《送别》，数度哽咽。很多人赞许地说：到底是朴师傅，虽然年纪不小，依旧真挚诚恳宛如少年。

可普通人就没那么幸运。要是照例学一下，得到的评价恐怕是：大男人一把年纪还这么娘炮，要哭回家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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