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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10天前，4月27日台湾才华横溢的女作家林奕含在自己家卧室自缢身亡。自杀之前两个月，林奕含第一本长篇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才刚刚出版，小说描述了13岁的女主角房思琪被补习班老师性侵最终发疯的故事。她自杀之后，出版社公布了她父母的一则声明，证实小说女主角房思琪原型其实就是林奕含自己。
林奕含在大约8、9年前遭遇到补习班老师的诱奸；像她一样遭遇的还有另外三名女学生。从相关报道的讯息来看，林奕含应该是在遭遇性侵后的心理创伤一直都没有得到纾解，无论她通过文学的方式来表达她的遭遇，还是最终因抑郁症而自缢，都与她被补习班老师诱奸的心理创伤有关。事实上，像她一样，曾经遭遇过不同形式性侵但却没有报案的受害人大有人在，其中也有着许多与她一样沉浸在心理创伤和痛苦中难以摆脱的受害人。
林奕含用一本小说来讲述她的故事，然后又选择自缢的方式来告别这个不堪的世界。她的自杀，以及自杀背后曾经被补习班老师诱奸的前因引爆了舆论，各种相关报道、评论一时间在台湾铺天盖地，大陆媒体也陆续跟进，引发热议。
从社会心理学角度，像林奕含这样自杀事件，很容易引发读者效仿。她是知名的女作家，她同时又是一名性侵受害人，她的自杀选择很可能给其他那些感同身受曾经遭遇过性侵的读者以启示，以示范。通常情况下，当社会中发生自杀事件，而媒体介入进行高密度、多角度和重复的突出报道后，确实有可能引发或促使更多的自杀行为出现。这在社会心理学里被称为维特效应（Werther effect），意思指的是参照一个知名的自杀方式或知名人物的自杀方式而进行的自杀行为，即所谓的“自杀模仿”。
心理学家托马斯•约伊纳（Thomas E. Joiner, Jr）研究认为，容易自杀的人在自杀前就很容易聚集在一起，只要其中有人自杀，那么就可能造成集体自杀的现象。而媒体的报道，特别是对自杀者生活细节的报道，很容易使有类似经历、情感历程和生活压力的读者感同身受，从而产生自杀模仿，或诱导出现自杀意念。特别是现时代互联网以及社交软件的流行和普及，个体的自杀事件，特别是像林奕含自杀这样充满着传播噱头的事件可以很便捷地经由自媒体或其他网络渠道向广大的粉丝传播；而从社会心理的角度，林奕含的小说以及随后的自缢身亡很可能吸引到与她有相似遭遇的人效仿，很容易就导致维特效应的出现。
例如，7年前深圳曾经出现过的“富士康跳楼事件”，从2010年1月23日富士康员工第一跳起至2010年11月5日，富士康共发生14起跳楼事件，这其中就有媒体在报道相关事件时的不当渲染对后续自杀事件的促进性影响。这连续发生的14起跳楼自杀事件，当事人都有着相似的社会阶层、相似的工作和社会压力，当其中有人率先跳楼自杀后，媒体集中、重复和突出的报道，客观上起到了自杀传染的作用，促使其他有相似感受和特质的工人产生自杀意念，甚至模仿自杀行为。
对于媒体记者，以及自媒体评论人来说，有必要了解像林奕含这样曾经遭遇过性侵而没有报案的受害人不在少数。即便是像美国这样鼓励和保护女性权益的社会，即便是像强奸这样严重性侵报案率也是所有自然犯罪中最低的，据估计有高达84%的强奸受害人选择了缄默。在中国社会，遭遇性侵的受害人选择缄默的比例应该更高。她们默默地独自忍受和承受信侵事件所带来的心理创伤和痛苦；她们同时也很可能从林奕含的自杀中受到启发，产生自杀意念，甚至模仿自杀行为。
所以，当媒体在报道、渲染林奕含自杀事件时；包括自媒体作者在评论、热议时，有所节制对于防范自杀模仿是相当重要的。有研究证实，如果媒体刻意避免报道自杀的细节，那么不仅不会诱发效仿者，甚至可能会起到相反的保护性的作用。
（本文编辑版首发于《南方都市报》5月8日个论版。版权属于南方都市报，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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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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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谈风月（ID：psyeyes2）。本师另一个专谈两性话题的公号，撰写和发表中国最好的爱情心理学和性心理学科普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