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泊风
可能你不知道,在死神的记忆里,有一个男人确实让他颇为头痛。这个男人叫Calmette,人类历史上伟大的医学之光。
愛伯特·卡脈特(Albert Calmette)
1863年,Calmette出生在法国的尼斯小城,这座海边城市风和秀丽,来来往往的船只载着Calmette的梦想招摇在海边。
他想做一个优秀的水手,但因为体弱多病而遭到了拒绝。
“人类真脆弱,随随便便一个疾病就能下不来床”。Calmette自言自语的说着这样一句话,好像是跟那些招摇的梦想告别,也好像是给新的理想立名。
18岁那年Calmette如愿进入了法国布瑞斯特的海军医师军团接收培训,两年后以助理医师的身份奔波远东,辗转后又来到香港,几年的经验以及各地杰出医师的指导让Calmette获益匪浅。而这正是让死神头痛的开端。
丝虫病
因为Calmette的一篇论文,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刚果的
昏睡病
终于被Calmette查出了病因;
纽芬兰鳕鱼污染
在Calmette的协助下得到了抑制;随后的几年,
狂犬病抗血清
的制造方法得到改良;就连中南半岛50万被
天花
肆虐的居民也因Calmette的研究而幸免于难,更不要说被
毒蛇
困扰的越南,毒蛇血清在他的改良下成为了当时唯一的特效药。
死神的镰刀好像被Calmette一下一下的将利刃磨平,可如果就这样服输的话,未免也有些没有面子。
他给Calmette出了一个难题——结核病。
就当时而言,仅里尔市每年就有6000人罹患结核病,婴儿的死亡率飙升至43%,都说医者父母心,Calmette在这番人间炼狱般的景象下,好像心脏被利刃一寸寸的凌迟,他知道的,“人类总是那般脆弱,随随便便一个疾病都能下不来床。”然而这也正是他走上医者道路的初衷,能不能再救一个人,能不能再救一个人……
他发誓要制作出肺结核的疫苗。
所谓知音知己都是惺惺相惜的,一名叫做Guerin的科学家怀抱着同样的愿景,他加入了Calmette的队伍。二人自相遇便成为了几十年的亲密伙伴,但这却是后话了。
其实早在1882年,人类就已经尝试着去攻破结核病,但无疑以失败告终,就这样持续了20年,难缠的疾病遇到了Calmette,他疯狂的进行着实验,让幼牛吞食人类轻微的结核菌,在幼牛康复后,提取它抵抗毒性的结核杆菌。
虽然实验是成功的,但用于人类幼儿还是风险重重,又过了几年,对于结核杆菌加热法诞生,这降低了其巨大的毒性,而误打误撞的Calmette又发现胆汁似乎也能弱化其毒性,他知道,待到毒性消失,便可作为疫苗。
当然,如果死神只能拿疾病作为手段去屠戮人类,那未免也担不起神这个字眼。第一次世界大战好似冥冥之中注定好的那般爆发在Calmette结核病实验的关键时刻。
△Calmette的实验室
法国沦陷,德军的肆虐让Calmette不得不中断实验,而就算在那段条件艰险的那段岁月里,他依然坚持着,毕竟人类那般脆弱,一篇关于结核病的论文便是在那段战火纷飞的条件下完成的。而这篇论文的横空出世也正像那时的炮火一般在医学界炸响。
1908年,Calmette不断的将菌株中的毒性弱化,日日夜夜,风雨无阻。
豚鼠,兔子,牛,马,猴子,在这些实验被无数次的接种疫苗,经过230多次实验,花费13年……直至1921年,Calmette终于有把握将毒性弱化为零的杆菌注入结核病的婴儿体内。当婴儿日日茁壮成长,Calmette才逐渐的微笑起来,他知道,这次和死神的博弈,又是他胜了。
这耗时13年才得到的疫苗效果当然出类拔萃,据统计,
1928年的法国就有5万多名新生儿接种这种疫苗——卡介苗
(卡与介分别来自Calmette与Guerin)
死神输了吗?他只是玩累了想坐下小憩一会儿,而人类好像觉得在卡介苗的帮助下死神似乎不会再来了,但也只是“好似”罢了。
1930年,德国吕贝克市事件把卡介苗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那一年,一共有251名婴儿服用了卡介苗,也正是那一年,其中的72名幼儿死于卡介苗。
△接踵卡介苗的手臂
Calmette看着新闻,心痛极了,几十年的心血啊,付诸东流了吗?几千人的反卡介苗有形浩浩荡荡的走在法国的主干道上,鞺鞺鞳鞳的脚步声也震在Calmette的心里,他觉得这颗心早已被踩的支离破碎。
“是我错了吗?”Calmette心里想。他不禁自己都怀疑起这几十年的辛劳。人类的脆弱不单单是疾病啊,还有一颗极度自负又疑神疑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