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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穿越千年,谱写下这么动人的爱情故事

虹膜  · 公众号  · 电影  · 2017-02-08 21:00

正文

文 | 丛未

影评人

 

本文来自《虹膜》电子杂志,欢迎在豆瓣阅读和亚马逊Kindle书城购买。


我能理解《唯爱永生》热情洋溢的赞颂者,贾木许的这部新作表现手法强烈,通体沉浸在「永生」的孤独同迷幻中;其表面满镶着钻石,那里不仅有吸血鬼、悬念、音乐、文学和异域风情,而且闪耀着光辉的人类群星也以新奇的姿态出现。



银幕前的观众,凭借跨越时空的「超距作用」同这些伟大的灵魂建立联系,而亚当、夏娃——或许还有贾木许本人——则亲身经历了光荣的时代,同他们有过最亲密的接触。


这种精英主义的立场——影片中为数不多的吸血鬼们正是满怀轻蔑地称呼人类为「僵尸」——使得贾木许愈发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以无所顾忌的姿态挥洒自我,影片视听语言的繁复亦表明他对世俗经验的不屑一顾。但依我个人感觉,在这层浮华背后,更多的是畏惧、浅薄和令人担忧的精英主义。


贾木许



作为人类规范的反叛者或「局外人」的极端化,电影史中的吸血鬼从典型的「本我」一步步地向「超我」迈进:茂瑙的诺斯费拉图还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嗜血者,他与动物的相似性更大,站在理性和社会规范的反面,作为人类的恐惧存在;之后他们的地位逐渐反转,电影作者将越来越多的同情投射其上,甚至与其同化,以吸血鬼也即局外人的面貌开口发言。


《唯爱永生》里游走的幽魂与其说是「吸血鬼」,毋宁说是正在消逝的「贵族」:他们孤独、敏感、文艺、脆弱、悠闲,有着更高的道德和美学品味,其欲望也即动物本能则被降至最低——贾木许对「嗜血」的表现如此柔弱且流于感官,并且满含无力的克制,这使我不由将它与女导演克莱尔·丹尼斯(Claire Denis)的一部「现代吸血鬼故事」相比。


在2001年的影片《日烦夜烦》(Trouble Every Day)中,丹尼斯以手术刀划开皮肤和肌肉的力度,把血液、肉体、爱与欲望等血淋淋地抛到观众面前。而时间回溯到1986年,当时的丹尼斯正作为副导演,协助贾木许拍摄了《不法之徒》(Down by Law)。


《日烦夜烦》(2001)


《唯爱永生》中的吸血鬼当然更为古典,我们有理由将亚当看成导演本人,夏娃是他所期待的更为成熟的拯救,而马洛则代表了无可奈何、深富悲剧性的宿命;闯入者——夏娃的妹妹艾娃——是被吸血鬼群体所排斥的「堕落」:她能更好地体验并适应时间,犹如一名现代的「僵尸」而非精英的「贵族」;另一方面,她又放纵自己的动物性,以致不断地犯错。


与其对照的亚当以虚弱的方式对抗着时间,这种对抗多少也在他人身上体现。夏娃对书籍的珍藏、对事物年代的了如指掌,以及马洛的房间,都充斥着过往时间的印记。实际上,影片的布景和服装便反射着不同时代的余光,也印证了恋物同记忆的交合。



他们来自、经历并追忆的过去是干净、敏感、自然、还未僵化、想象力尚存的时代,难怪亚当要对麻木、肮脏、被工业文明彻底吞噬的今天深深绝望。而且这仿佛是对贾木许1984年所提出问题的一种回应,在《天堂陌影》(Stranger Than Paradise)的一片荒漠中,同样身为「局外人」的艾迪满怀落寞地说:「真奇怪,不管在哪,好像都是一个样儿。」



其实也不尽然,《唯爱永生》里的两座城市——丹吉尔和底特律便大相径庭。底特律是现代工业文明,或者说是现代工业废墟的典型;丹吉尔则近似一段连接现代与过去的桥梁,其城市面貌呈现出两种形态:光鲜亮丽的现代城市景象;以及混乱、破败、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市集。


西方目光下的「东方景观」不仅是空间概念,而且指涉时间差异,并蕴藏着强烈的权力关系。我们在片中见到几次西方「贵族」同东方「僵尸」的交集:走过丹吉尔街道的夏娃和亚当往往被东方僵尸满是欲望的目光包围,而处在更高的权力位置的他们则报之以轻蔑。


我无意对此作过多延伸,也不认为贾木许有清楚的主观意愿,但假如丹吉尔代表的正是过去的余晖,那对它的追忆是否也是在渴求一种权力的回归?



底特律则犹如金斯堡《嚎叫》(Howl)的具象化,不过它的荒原景象更远地展现了文明终结之后,城市向原始自然的回归——这是一座金属和杂草并生的城市,另外我们还见到了臭鼬、郊狼和毒蝇伞。


而陌路贵族这座城市的生活更为隔绝,他们与僵尸的交集也少且疏离,恰如其分地反映着「现代性」的陌生化主题。既然片中出现了波德莱尔,那我们且如此说:底特律的贵族正像波德莱尔式(或本雅明式)的城市漫游者,他们对这个堕落的世界抱有浓厚的悔恨及担忧,同时却只想作为局外人观看。


布克·莫斯(Buck Morss)曾给予漫游者一个极为有趣的定义:「他们只观看,不触碰」,这种对陌生人既好奇又抗拒的心理,使他们用手套将自己隔绝了起来,在构建一个观看的剧场之时,避免涉入任何的漩涡。



另外,漫游者的存在首先是地理学意义的,它是「恋物」目光的具体化。底特律场景中的僵尸退居次席,城市景观变为最切身之物。我们屡次见到车窗外划过的工业废墟,它们在黑暗中无声地诉说着当下文明的腐败、贫瘠和荒凉。这一切都昭示着贵族和僵尸之间关系的反转,他们更加谨慎、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些许畏惧生存。


这或许正是贾木许的处境:这位当下最负盛名的独立电影导演之一,是否也满怀着愤懑和诅咒,蜷缩进了自我封闭的精神世界中?



贾木许的精神世界无疑属于时间,他同历史中的伟大灵魂沟通,并以其织就「永生」的幻觉。但《唯爱永生》在精神史的表现上十分暧昧:既有鲜明的崇拜和确认,亦有「没有偶像」的宣言;一边是对历史意义的重新建构,一边则带有玩笑意味地将其消解。


不过除音乐有直接的展示,其他闪光的名字、概念、成就只如流星划过般在影片中被随意提及,但随意恰恰反映了全力搏兔的刻意,贾木许本人毕竟只有几十年的历史(但愿我没有说错),因此同历经时间长流的贵族们终究大有隔阂。所以当影片带有卖弄意味地甩出拜伦、舒伯特或杰克·怀特等鼎鼎大名时,至少在我看来带有一种出奇的幼稚和做作。



问题在于,永生的贵族在人类的精神史中到底代表着什么?他们创造,同时身兼评判者的身份。作为创造者的他们成为了超越实体的存在,或许接近于抽象的精神史本身。亚当和夏娃的名字也有类似的涵义,他们是「最初的子民」,而其背后是更为有力的支配者存在。


影片的第一个片段以俯视角度将亚当和夏娃同旋转的唱片融在一起,他们的命运似乎也是永无休止、不受自己支配地旋转下去。类似场景出现多次,比起生命短暂的僵尸,永生的贵族似乎更难摆脱宿命。


作为评判者的贵族同样身份模糊,他们消解正统的历史经验,但同时又打趣式地消解精神史的意义,尽管这些都来得非常模糊而空洞。当跳出时空的局限(他们不仅在时间上绵延数个世纪,也反复提到空间的无垠),文明乃至整个历史确似一粒微尘,但贾木许显然并无那种超脱一切的能力,因此他反对的便一直是愚昧的僵尸,而非整个历史。


这其实更令我不快,贵族们以某种血缘或智识的标准同精英达成共谋,而对堕落的僵尸充满着近于仇恨的轻蔑,这不由令我想到史上那些最终造成巨大灾难的党同伐异。




我很喜欢贾木许的《天堂陌影》,它简单、慵懒、散漫,充满偶然;我喜欢演员那淡漠而不露痕迹的表演,他们行走在空空的大街上,随时准备迎接当头落下的命运玩笑。


在《天堂陌影》中,没有哪一个人物身负戏剧性,他们全然被动,从不「表现」:其与环境形成的巨大反差、其疏离的「局外人」身份,是在观众的目光下,而非自我的言说中成型。


《天堂陌影》(1984)


作为「吸血鬼电影」的《唯爱永生》不仅有着更强的戏剧冲突,而且在结构上更接近传统的三幕剧式,发展和组合也同好莱坞的常规相似。


当然,比起通常的情节剧,它的故事要简单得多,填充两小时视听空间的是过多的自我感怀:它不仅在布景、配乐、照明等感官方面满溢着强烈风格,并有着更复杂多变的调度、更脱离常规的构图,甚至多次出现了升格镜头等。


所以我们发现了某种悖谬:在《唯爱永生》世俗的、并无太多特质的机体之上,硬生生地披了一件标新立异的华丽大衣。


影片之所以可被看作贾木许的独白,因为它正有一种替作者观望的姿态。其大多镜头发源于贵族的「看与反应」,无论他们是在观看底特律的废墟景观,还是丹吉尔的城市面貌,或者是向内与向外的视线叠化在一起。



影片开场,夏娃于屋顶俯瞰楼下,紧接其后的是一个主观俯角镜头,这种视点本属于她。但当她下楼之后,我们还有几次以同一视角观望——这里产生了一种转变:当夏娃的游魂飘散而去后,停留在原处的是上帝,还是贾木许?


而当亚当和夏娃逡巡在底特律的密歇根剧院时,镜头起先跟随他们的视线游离于破败的天棚,然后下摇并对准了他们,这种在观看者与对象之间建立的联系,莫不是带着一丝清晰的自省意味?


因此强烈的风格或许正印证着作者内心尚未沉淀的表达欲望,打破常规的影像也进一步地加深贾木许同外在世界的裂痕:倾斜的构图往往内涵着对社会规则的反动,升格镜头则极富非理性的意味(当然,本片中升格镜头的使用可能同贵族特殊的时间观念有关)。


所以《唯爱永生》的风格化正是贾木许的直抒胸臆,他明确地、旗帜鲜明地表白着自己对世界的疏离甚至仇视,这同《天堂陌影》中不经意的荒诞感毫无共同之处,我宁愿相信1984年的贾木许更为聪明:当时他令一些无助的彷徨者被动地接受冷冰冰的一切,是世界为他们覆上一层毫无温度的隔膜;而如今,戴着墨镜的贾木许却以他的「贵族」身份,以强烈收拢的「贵族」情绪去审视世界,主观地造就这种以权力地位为主导的疏离。




或许我对这部电影太过苛刻,也可能过度阐释了太多,但影片的结尾的确像是「Only Lovers Left Alive」的狠狠讽刺。不过即使贾木许放下了贵族的身段去放纵并复仇,作为僵尸之一员的我仍然坚信着「爱能永生」。


我还记着年轻时阅读马克·吐温那篇幽默的日记时,是怎样被它的结尾所深深打动。当时的亚当站在夏娃的坟墓前,他说:


「哪里有夏娃,哪里就是伊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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