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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夫斯基:在理想和现实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上)

行走的音乐  · 公众号  · 音乐  · 2017-11-26 21:05

正文

1. 在理想和现实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柴可夫斯基 于1863年春

1863年,23岁的圣彼得堡司法部一等文书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正紧锁着眉头,盯着办公桌上那封早已写好的辞呈。

拿起,又放下,这薄薄的信封仿佛有千钧的重量。

他的手心微微渗出汗水,伸手抄起桌上的一份音乐会节目单,撕下一个角,团成一团,丢入口中,咀嚼,咽下。

然后再撕下一小条……

很快,一整张节目单就被吃的干干净净。

这是他一个小小的怪癖,紧张不安时,他就会拿起身边的印刷品撕着吃,吃得多了,还形成了自己的口味偏好。

音乐会节目单风味最佳,印有米哈伊尔·格林卡 (Mikhail Glinka, 1804—1857) 作品的是上上之选,有莫扎特、门德尔松等名字的也别有一番风味,值得好好品尝。

瓦格纳嘛,味道有些冲,吃多了容易胀气;李斯特虽然香甜,可过量会腻;勃拉姆斯则像放凉了的土豆烧牛肉,能吃,但牙碜。

至于那些司法部文件,他连碰都不爱碰,只有迫不得已时,他才小心的避开文件中的文字,撕着白边吃。

老柴——哦不,那时还是小柴,自幼就是这样一个脆弱敏感,略显神纸质的孩子。

他的家庭教师芬妮·杜巴赫 (Fanny Dürbach) 曾这样的回忆道:

“彼得实在是个过分敏感的孩子,像瓷器那样脆弱易碎,我必须小心翼翼对他。对于彼得,根本不存在惩罚方式的问题,对别的孩子有如耳旁风的呵斥责备,对他来说,会难过到让人揪心。”

能雇得起家庭教师,小柴的家境自然不会差。

他的父亲是小城沃特金斯克 (Воткинск) 的一位矿场总监,这座人口至今也未超过10万的俄罗斯小城,以两件事闻名于世:

(1) 它是俄罗斯战略导弹及运载火箭的总装厂。

(2) 它是柴可夫斯基的故乡。

沃特金斯克 柴可夫斯基坐像

小柴自幼热爱音乐,他5岁开始接受正规钢琴训练,10岁就创作了第一首歌曲《我的天赋,我的天使,我的朋友》(Мой гений, мой ангел, мой друг)。

而他的家人,只是认为音乐是一项不错的业余爱好,从未想过让他成为一名音乐家。

成年后,小柴遵从父亲之命进入圣彼得堡法律学校,毕业后又非常顺利的进入司法部,从事文书工作。

这可是一份让人艳羡的工作——应届毕业生,专业对口,公务员,工作稳定,收入不菲。

这条件,要是拿到冬宫广场相亲角,绝对会被各位大爷大妈哄抢。

可是小柴心中始终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冲动,让他无法在这里安心工作。

还好这岗位活不多,基本不加班。每天小柴都早早收拾好桌子,盯着钟表指针等着下班。

时间一到,他就飞也似的冲出大门,去听音乐会,或者参加音乐协会的活动。

冲这表现,也就别指望什么升职加薪了。

也幸亏那时还没发明什么「末位淘汰制」,否则估计他没过试用期就得去领失业保险。

可小柴就这样在司法部混了整整三年,直到他的第一部作品集《夜半:浪漫曲》「Mezza notte (TH 91 ; ČW 209)」发表。

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小柴有辞去工作搞音乐创作的想法。

从事这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也是家人对他的期待。他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他不想让他的家人失望。

他的家人,也不想让他失望。

他的父亲收到儿子的这部作品后,专程赶到圣彼得堡,要和小柴认真讨论一下他未来的人生的道路。

“如果你想成为一名音乐家,一定要抓紧,现在还为时不晚!”

也正是父亲的这句话,让他心中萌动的成为音乐家的想法,破土发芽。

唯一反对他的,是同为公务员,且已有一官半职的哥哥尼古拉。

柴可夫斯基一家 小彼得在最左边儿,另一个男孩儿就是尼古拉

“简直胡闹,你绝不可能成为第二个格林卡的!”

这句话一直让小柴耿耿于怀,也是他写好辞呈,一直犹豫没有交给自己领导的原因。

“可我又为什么要成为格林卡呢?”

小柴猛地一个激灵,突然想通了。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抓过桌上信封,抄起风衣披在身上,提起早已收拾好的手提箱,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大门。

在理想和现实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当离职手续办好后,他给尼古拉回信,信中这样说道:

“即使我不能成为第二个格林卡,但是,我亲爱的哥哥,总有一天你会因为是我的哥哥而骄傲!”


2. 良师益友

安东·鲁宾斯坦

作为音乐爱好者的小柴,想要成为一名职业音乐家,还有许多功课要补。

圣彼得堡音乐学院,是他音乐之路的第一站。

圣彼得堡音乐学院 (St. Petersburg Conservatory of Music)

正是在这里,他开始追随安东·鲁宾斯坦 (Anton Rubinstein, 1829—1894) 学习作曲。

这对师徒对于音乐的品味可谓大相径庭。安东曾留学德国,是瓦格纳、李斯特的忠实拥趸。而对于小柴,前文已经提到,一个味道太冲,另一个则太过甜腻。

但这对二人的关系并未造成太大影响,最让小柴困扰的,是安东一成不变的扑克脸。

安东·鲁宾斯坦

他非常努力的完成安东布置的的作业,可无论作品多么精彩,也极少能换来安东的夸赞和鼓励。

指责和数落倒是从不会少,可想而知这让玻璃心的小柴多么受伤。

这并不是安东故意针对小柴,他对谁都是那张苦瓜脸,加之他对待音乐吹毛求疵般的认真,这些小柴也是心知肚明。

柴可夫斯基大概一生都没喜欢过自己的这位老师,但对其的崇敬和感激,无与伦比。

三年的求学生涯很快就要结束,1865年,小柴开始准备自己的毕业设计。

他拿到的题目是,为席勒的诗作《欢乐颂》配乐。

看着眼熟不?

这正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主题!

小柴勇敢的接下了这个挑战,于是有了这部俄罗斯版的《欢乐颂》。

作品部分,小柴完成的不错,还获得了当年的优秀毕业设计(银质奖章)。

可到了答辩的时候,他怯场了。

在授奖仪式上,面对俄罗斯音乐界各位头面人物,小柴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两脚发软,口干舌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演出结束,反响不错,各位老师已经转过椅子准备问问题时,这才发现,台上的音乐家早已不见踪影。

小柴溜号了。

他就这样给自己圣彼得堡音乐学院的学习生涯画上了不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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