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系 国际艺术大观
特 邀 作 家
Esther
艾丝蝶儿
的 原 创 纪 实
《天同公主与七个“奇人”》精彩选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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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同公主与七个“奇人”
》
作者:Esther艾丝蝶儿
第二个奇人,我第一次见到他,是2005年2月初,快过年的时候。时间我记得十分清楚,因为那时,我正好把大陆户籍注销迁往香港,刚办理了香港身份证回到重庆一个星期。
那天,应一位在小镇上居住的高中同学邀请,去她家玩。她告诉我隔壁住着一位奇人,他料事如神。
我很好奇地走过去,门敞开着,堂屋独自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戴着黑色塑料边框墨镜。房间里只有他和一个木茶几,茶几周围散落几个小矮凳。
他面无表情地低头坐着,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时,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抬头,没有轻微动一下身体,像个无知觉的“死人”。我突生一些恐惧,还好是大白天,屋外一片光明,奇人必定与众不同嘛!我这样安慰自己。我鼓起勇气勉强地在他面前隔着茶几的小凳上坐了下来,身子尽力直挺着,屁股半放心地挨着小木凳,做好随时准备逃离的架势。
房间没有开灯,窗户开在背光的位置,室外昏暗的光线照进来。重庆是雾城,加之寒冬阴云密布,室内又阴暗又寒冷。坐在他面前,我越发觉得寒冷,忍不住把鲜红的防寒服裹了裹。
可是,暗室里,他竟然戴着墨镜,依然雕塑般坐着一动不动。我对他戴着墨镜的眼睛产生了兴趣。故意歪着头,左右上下观察他的眼睛。
哎!他的双眼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眼睛。眼球几乎脱落出眼眶,像两团灰白间黑的腐肉。我不敢多看,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我急急收回的眼光,却无意扫过他的脸和头。天啊!他长得真的很丑,比他丑的我还没见过。他的脸两边大小不对称,头有些变形,似乎他的头脸曾经被谁像拧衣服一样拧过?
我不会闯进地狱了吧?房间里那么阴暗,空空荡荡的,几只木凳和一条长木茶几也粗糙肮脏。他一身黑衣,一团黑发,一脸黑皮,一对框眼黑无底。我的心收缩起来,想逃离。《巴黎圣母院》里有个奇丑的钟人叫卡西莫多,我今日算是见到“活”的了。我想卡西莫多还没他丑吧?那就叫他卡西莫多之哥!
我正想起身离开,他面无表情地竟然说了句话:你的出生日和时辰呢?
我于是又定在那里,赶紧回答:“生日我知道,只是出生时家里没有钟表,不准确。”
他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把出生时刻推算出来。”依然无表情。
然后,他伸出右手,越过茶几,摸摸我的头顶,又摸摸我的小手指。然后说:“我大概确定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了,不过为了应证,我再问十个关于你家祖宗三代的事情,如果你的回答都是“是’,就完全确定了。”
祖宗三代啊!我的出生时辰由祖宗三代人的事情决定的?还是祖宗三代人的事情才决定了我的出生时辰?太玄乎!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像是再背我家族谱。我奶奶爷爷谁先去世,外公外婆谁先去世,外婆家只有我舅舅一个独子,而且中年夭折,以及我爸爸终身慢性病等都说到了,当听到我全回答“是”后。他告诉我,以后要记住,你就是“这个”时刻出生的了。他那肯定的口气,简直就像我出生时,他就是旁边摆着的时钟一样。
之后,他开始掐手指,那动作我怎么看着那样熟悉。哦!我七年前在车上遇见的第一个奇人——男售票员,也是这样掐指一算的。
沉默大约五分钟后,他开口第一句话惊得我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他说,你会去一个海外但不是国外的地方定居,澳门、台湾、香港……你告诉我,究竟是哪里?
我下意识地按了按钱包里,才领回一周的,崭新的香港身份证。心想,他眼珠都烂掉了,难道能像二郎神那样有“第三只眼”,能够透视啊?能看见我包里的境外身份证?难道看见的是背面,看不见正面“香港”二字?所以问我究竟是移居哪里?
算了,我还是告诉他吧!我答道:香港!
他听后接下去,像是帮我问我自己一样:“你面临一个重要的人生选择,是继续留在内地工作呢?还是辞职离开?”
我没有回答他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见我没有回答他,又说话了:“你命中是吃皇粮的,现在叫吃财政饭,也就是说你在政府、工商、税务等国家机关工作。”说着他竟然微微一笑,我放松了下来。
我如实回答,是的,我大学一毕业就被分配到政府工作。我没有找过工作,更没想过到政府工作,一毕业就莫名其妙被安排去了政府。
原来这都是“命”安排我去的?“命”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无法主宰环境时,无法做决定和选择时,都是“命”在安排我的人生吗?“命”看不见摸不着啊!可我常常处于被动无奈的时候,总是活生生看见许多人在安排我的人生!
比如,考大学时,我因为重病初愈头晕填错题卡,高考成绩比平时下降很多,被调配自愿进入那个“名字吓人”的大学,毕业又直接被一些政府教育机构分配到现在的镇政府。如果按照我自己的选择,高考前没有重病,我就能正常发挥,考上我向往的北京服装学院,从此走上服装设计师这条路。当然不会被分配去镇政府。当年,我们那个“名字吓人”的大学毕业生基本都是分配到政府工作。这么倒推回去,得病——高考失误——选调入大学——分配工作,环环相扣,难道那些在我这几年人生路上忙活的人们,都是“命”安排来操作我人生的吗?而那些安排我人生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甚至都不知道是男是女,似乎他们对我很重要又一点不重要?
但是,我不是常常自己在做决定吗?比如现在我分明是自己心甘情愿走进来见卡西莫多之哥的,这是我自己安排的?我这样安排自己时,我的“命”跑哪里去了呢?它高兴吗?
看了看卡西莫多之哥那被“拧”过的脑袋,此时我才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拧乱了。
他又说:“你是有官运的,如果继续留在政府工作,你能升迁到处级。”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说我有当官的可能是完全成立的,因为政府,升迁有无限可能,更何况我还是个好职员呢!
他接着下一句话,我听了眼珠差不多要像他那样掉出眼眶了!
他说:“……从你今天到我这里来算起,一周后,你的工作有一个很好的调动!”
调动!还一周之后!简直是“开国际玩笑”,谁都知道调动工作是很难的事,就是跑关系送礼送钱也不一定能搞定。何况我压根都没想过要调动什么工作。 我不再说话了,心里暗暗嘲笑他,不过如此,什么奇人,丑得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