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1月19日,川滇横断之旅的第十四天。
早上起来推开窗户,云雾弥漫在怒江峡谷,像白色的波浪起伏,让人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神仙。人总羡慕神仙,希望自己得道成仙,其实能否变成神仙全靠我们自己,如果我们能够放弃功利计算,自由自在生活,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即使身处方寸之地也是仙境,住任何房子都是琼楼玉宇。人的一生,拥有多少荣华富贵,都是梦幻泡影,唯有生命充实的喜悦,才真正属于自己。
我们在平台上为网友直播了云海美景,一起看太阳照在石月亮上。早餐后,容中尔甲、郭建龙和我三人,在背靠云海的阳台上进行了一场人生和发展的对谈,谈童年、谈发展、谈归宿。对谈结束时,阳光已经洒遍云海,在光影之下,彩云飘舞。我们告别朋友,从松赞酒店盘旋而下,回到怒江峡谷,继续一路前行,去往下一个景点老姆登。
老姆登是一个村庄的名称,怒族语的意思是“人喜欢来的地方”。村庄坐落在碧罗雪山下濒临怒江的一座山头上,隔江面对高黎贡山的皇冠山。此村之所以有名,除了自然风光优美,村中有天然小湖,房舍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外,主要这里有一座教堂——老姆登基督教堂,也是怒江峡谷里最有代表性的教堂。19世纪末英国占领缅甸后,把传教士带到了缅甸,这些传教士沿着峡谷上行,发现里面的人民过着原始生活,觉得发现了一片“处女地”,就拼命开始在峡谷里传教,导致不少村民放弃了原来的万物有灵信仰,转信基督教。解放后,信仰被禁止,教堂也被捣毁了不少,老姆登教堂也被毁了。改革开放后,信仰自由被恢复,教堂又被复建了起来。百年不到的时间,这里的人们也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迁,但他们的淳朴和热情,一如阳光灿烂的天空,始终明媚。
我们去到怒族歌手江晓春夫妇家里,在火塘边听他们弹唱优美的怒族民歌,又去到非遗传承人郁伍林家里,看他和他的团队弹着达比亚乐器,跳起古老的舞蹈。郁老师还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烤乳猪、蒸腊肉、炖鸡汤等,让我们经历了一场身心的盛宴。随后,我们到了位于老姆登更上方的知子罗,这个地方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里曾经是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几十年前,这里是怒江州州府所在地,也是碧江县城的所在地,曾经有过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岁月。1986年因为地质灾害和其他原因,州府搬到了怒江边的六库镇,紧接着碧江县被撤销,分给了泸水和福贡,于是一个热闹的城市,一夜之间成为空城。这座空城也被叫做记忆之城,所有的建筑都保持了当年的样貌,孤独地躺在山间,像一个被遗弃的人,有着遮掩不住的落寞,让我想起了苏轼的“泣孤舟之嫠妇”的诗句。现在相关部门把这里开发为旅游景点,让游客来到这里,穿越到过去,在恍惚中思考人生,品味怅然若失的无奈。
离开知子罗,我们回到怒江峡谷,一路向前进入泸水,我们先到洛本卓乡勒墨民族搬迁村参观。这个村是深山里的百姓搬迁下来形成的村落,现在变成了很好的农旅结合村。勒墨人被认为是白族的一支,他们原来在山里农耕和打猎,现在则转为农耕和文旅,村民们在山坡上开垦梯田,平时则为游客们表演歌舞。他们的传统习俗,随着时间推移一定会逐渐消失,这有点可惜,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他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提升。村中青年回乡创业的咖啡厅,面向奔涌的怒江,景致极好,我们听创始人讲述咖啡生产的故事,才知道泸水也是云南咖啡的种植基地之一。
再往前就是有点名气的老虎跳和老虎滩景点,这些都是纯粹的自然景观。老虎跳是几块巨石在怒江中央,导致激流受阻,浪花飞溅,有点像小型的虎跳峡;老虎滩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腊娜瓦底,是江边的一块沙滩地,大家可以在沙地上游玩,甚至可以去江里划船。旅游公司在这里建设了过江溜索,我们三个人又去体验了一下,没想到尔甲老师恐高,咬牙切齿才过去。然后,我们一起去看上刀山下火海的表演。有些网友说这样的表演有点残忍,其实这是一种民间技艺,要真失传了还是有点可惜的。
历史上,这里曾发生“片马事件”,边境人民英勇抗击英国的侵略。傈僳族首领勒墨夺扒组织一百多人的蓑衣兵,使用原始武器与英国人进行斗争,利用对于地形和森林的熟悉,采用挖陷阱、支竹签、安地弩等狩猎方法,最终成功保卫了片马。
晚上,我们入住泸水市的天镜酒店,这是一个濒临怒江的酒店,在房间里就能够听到怒江的涛声。这一路,我几乎都是听着大江的涛声入睡,从岷江一路向西,到了独龙江,跨过了七条大江。当年古人沿着这些大江迁徙,用了千年的时间,而今我们跨越时空,只用了两个星期。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半个月亮依然挂在天上,“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我在怒江的残月风声里和万古如斯的涛声中,和你说晚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