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来临之际,镇江市文广旅局局长陆艳华亮相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直播间,她介绍镇江并精彩献唱的视频,已经在网络上爆火,也为镇江春节文旅市场烧了一把旺火。
“扬子江滚滚东逝,大运河贯通南北。江河交汇处,便是我的家乡——镇江。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我的家乡,那一定是‘宜’。”在直播间中,陆艳华以镇江古地名“宜”向观众倾情介绍镇江。
“宜”是镇江最早的地名,也是镇江3000多年建城史的根源所在。那么“宜”的名称是怎样来的?在“宜”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又发生过哪些历史剧幕,流淌过怎样的文化血脉呢?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去回顾镇江人乡愁的初心吧。
说到宜的命名,就不能不提宜侯夨(cè)簋(guǐ)的发现。
“1954 年6 月间,丹徒县龙泉乡下聂村农民聂长保的儿子在烟墩山南麓斜坡上翻山芋地‘垄沟’时,无意间在地表下三分之一公尺的土里掘出了一只鼎,他就小心地扩大挖的范围,在三分之二公尺的深度,共掘得铜器十二件,计鼎1、鬲1、簋2(其中一只是有铭的夨簋)、大盤1、小盤1、盉1 对、牺觥1 对、角状器1 对。”
这是《文物参考资料》1955年第5期刊登的《江苏丹徒县烟墩山出土的古代青铜器》一文节录。该文也是最早介绍宜侯夨簋发现经过的公开资料。
烟墩山位于现在的镇江经济开发区大港街道。朴实的文字让我们仿佛穿越回了70年前的现场,那些藏身地下几千年的器皿重见天日的时刻。
文中提到的唯一带有铭文的青铜器就是宜侯夨簋。簋内底部铸有铭文12行,尚存120余字,可辨认出的有118字(一说119字)。
它的发现轰动当时,在全国学术界掀起了一场吴文化探讨的热潮,著名学者郭沫若、唐兰、陈梦家等,都撰文对宜侯夨簋铭文进行了考释。
学界最终认定的宜侯夨簋铭文是:
唯四月,辰在丁未,王省武王、成王伐商图,诞省东国图。王蒞于宜,入社,南向。王令虞侯夨曰:迁侯于宜。赐䜷鬯一卣,商瓚一〔〕,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赐土,厥甽三百□,厥□〔百又〕□,厥宅邑卅又五,厥□百又四十。赐在宜王人十又七姓,赐奠七伯,厥盧□又五十夫,赐宜庶人六百又□六夫。宜侯夨揚王休,作虞公父丁彝。(铭文中符号代表缺字或辨识不清)
四月丁未这一天,周康王(周武王之孙、西周的第三代君主)在阅看武王、成王伐商图,察看东国图,举行占卜活动之后,改封虞侯夨为宜侯夨,命他迁到宜地,并赐物、赐土、赐民于他。为感激和纪念周王的封赐,宜侯夨特地铸造铜簋并铭以记之。
所以宜侯夨簋的命名就顺理成章了,其中“宜”是地名,“侯”是官名,“夨”是人名,“簋”是器名。
宜侯夨簋铭文是新中国建立初期最早出现的长篇金文。这短短的100余字,穿越3000年的时光,保存下了一段与镇江有极为重要关联的历史,可谓字字如金,是名副其实的“金”文。
著名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李学勤评价:“宜侯夨簋的珍贵,正在于它是已发现的唯一详记‘封建’诸侯的金文。”
镇江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吴文化课题组认为:宜是西周早期在东南地区分封的姬姓诸侯国,也是镇江建置史和城市史的开端。康王南巡封宜侯的时间定在公元前1005年。
这就是宜是镇江最早地名的由来。据此计算,镇江有文字可考的行政建置,至今已有3030年。
据郭沫若、唐兰等历史学家考证,宜侯夨就是周章,也就是仲雍的曾孙。
仲雍是周文王的伯父,为避位于弟弟和侄儿,与兄长泰(太)伯一起迁居到荆蛮,自称“勾吴”。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泰伯奔吴”的故事。
泰伯和仲雍对周文王一系坐上王位有着重大贡献,因此周文王之子周武王在完成克商大业后,就着手寻访他们的后人,并在吴地找到了仲雍之后周章。
因而周章得到周王室的信任和重用自是情理之中,他在武王、成王之间被封为虞侯,隔三十多年到康王时迁封为宜侯。
从文字学的角度来看,虞、吳、夨古本一字,虞、吳二字在古韵同属豫部,虞即吳,吳即虞,夨是虞和吳的简化,虞字去掉虍即吳,吳去掉口即夨,可通借互用。“虞”亦通“宜”,故“宜”亦即吳。
因此宜是吴国的早期都邑。宜侯夨簋又被称为“吴国第一铜器”。
宜时期正是先吴文化刚刚过渡到吴文化的历史阶段,江南土著文化与中原商周文化两种文明在这里碰撞交融。
从宜侯夨簋铭文看,宜是一座规模较大的都邑,这座城市的人口以周人为主,据铭文推算,其居民至少有六十七里合计共三千多家。
周康王给宜侯夨的赐民首先是“在宜王人”,镇江丹徒曾发现一些带有周文化特色的墓葬,可能就属于这类“在宜王人”的墓葬。
其次是“奠七伯”,据李学勤先生的考释,“奠”当读为“甸”,郊外为甸。至今在谏壁以东还保留有“甸上”、“甸下”的古地名。
镇江东部丁岗镇的“纪庄”,据镇江文
博专家陆九皋考证,原应为姬庄。周人姬姓,姬庄即周人聚落。
在丹徒、谏壁至大港、丁岗沿江一带,吴文化台形遗址分布比较密集,差不多四五公里就有一处。同时宁镇地区发现的丁岗断山墩、西周时代聚落遗址也在这里,现存面积2万平方米以上。说明西周时期这一带人口稠密,社会经济发达。
宜城与后来的朱方城、谷阳城及汉丹徒城位置是叠合的,大致在今丹徒镇东北面靠江边。由于历史上的长江河道变迁,城址早已坍塌入江。
曾经兴旺一时的宜城随着滔滔江水,遗失在历史长河中。
关于宜侯夨簋的发现其实还有一个版本。
据文史专家张敏于1984年所作《宜侯夨簋轶事》记述,宜侯夨簋的发现者是丹徒东乡圌山下的寺庙——绍隆禅寺的福贵和尚。1954年,福贵还俗在家务农,6月的一天,他在村长聂长保家做帮工,斫山芋田、翻垄沟时掘出了一批青铜器。
第一个发现宜侯夨簋的人到底是福贵和尚,还是聂家儿子?是他们独自发现还是共同发现?70年过去了,这个疑团已难以解开。
唯一可以得知的真相是,当时围观的村民纷纷议论出土的这些玩意儿是否是金器。为了检验质地,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聂家儿子随手捡岀一件,一锄头将之打成粉碎。
而他打碎的恰恰正是宜侯夨簋。
因此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宜侯夨簋原件是修复补缀而成,并且因为碎片没能全部回收,铭文遗憾的缺少了8个字。
往事如烟,宜侯夨簋的身前身后还有多少故事如同缺少的铭文一样,消失在了历史的迷雾当中。
不过,好在历史在保持神秘的同时,给了镇江以特别的眷顾,把“宜”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留给了镇江,留给了镇江人。
正如陆艳华介绍镇江的那样:“我们南北皆宜,既有‘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的雄浑壮阔,也有‘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温婉秀丽;我们老少皆宜,既有‘城市山林’的独特风貌,也有诗词文化的研学体验;我们快慢皆宜,既有奋力奔跑之势,又得浮生半日闲之舒适感;我们古今皆宜,既有三千年悠久深厚的历史底蕴,也有‘宝藏城市’的人间烟火。”
建设更加宜人、宜居、宜业、宜游的镇江,是镇江人民的强烈愿望和美好追求,也是对“宜”这个镇江人乡愁初心的最好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