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球友，约球。
车子，没处停，若是直接停在路边，不符合我的特点。
我一定要找车位，而且车头朝外。
否则，我会难受。
停在路边也无妨，因为球友们普遍这么停，但是我怕剐蹭，也怕影响别人出入，另外别人看到会觉得，我草，这不是那个写安全驾驶的懂懂吗？
自己都这么停车，还教育别人？！
我把车子开到不远处的洗车店，门开着，没人。
这是一个母子店。
妈妈跟儿子在这里洗车，一家人就住楼上。
原先，店面很大，两间。
后来，可能生意不好，只留了一间，另外一间租给了美容店，针对男人的，这一排，全是干这个的，一个个黑丝高跟鞋，花枝招展的。
动不动就有警车来。
我喊了两嗓子，没人应。
我心想，我把车放门口，把钥匙挂墙上，我把钱给扫上，他回来肯定就给洗了。
我们很熟悉。
日常，若是看到熟悉的球友车子也在这里洗。
一般，我都顺手帮着付了。
这里洗车很便宜，20元。
付了也不用跟朋友讲，朋友来开车时，老板自然会告诉他，不用付了，那个开MINI的给付过了。
我付完后，又喊了一嗓子，依然没人。
我决定进店里喊一句，是不是在楼上睡觉？
这次，有人应了。
老太太。
我说，钱付过了。
她说，儿子跟儿媳妇去医院了，要坐月子，要不，你开进来，我给洗洗，等儿子回来拿东西的时候，我让给开出去，可以不？
我说，可以，若是你们有事要关门，就把钥匙送球馆前台。
OK。
我抱着衣服去了球馆。
刘营跟芝芝昨天带了一些果脯来，当时我们现场吃了一些，剩了好多，我自己不怎么吃这玩意，还是带到球馆吧，球馆是一群体力劳动者，只要是吃的，永远都剩不下。
还有一个西瓜，几个甜瓜。
这个我没带，让同事带回家了。
昨天早上，我没吃早饭，吃了个甜瓜，结果嗓子就跟中毒了一样，痒、疼，这是吃甜瓜的常见症状，也是传统品种的BUG点，我突然在想，西北人吃甜瓜不吃瓤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山东人吃甜瓜吃瓤的一个原因是，瓤是最甜的部分。
山东的甜瓜系列里，好吃的，多在潍坊。
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寿光与青州的羊角蜜，人家讲究的，只选几片核心产区的瓜，要开着车去买，有个富婆球友的绰号叫甜瓜，就是因为她去青州买了几个甜瓜带到球馆给大家吃，大家吃了以后对人对瓜念念不忘，垂涎三尺。
天天喊，貌似她自己也接受了甜瓜这个爱称。
我是下午2点半到的球馆，计划打到4点半，然后回书店处理工作，六点去给妹夫当主陪，妹夫回来了，带着沧州的几个“朋友”，他们是计划去日照与青岛玩耍，俗称洗海水澡，要路过沂水，自然要过来休息一下，跟我哥碰个头，毕竟我哥才是老板……
热身完毕，开打。
跟我搭档的是个地中海，年龄不大，也就是40岁+，水平中等，若是球馆人多，他不会到我们这个区域的，是因为凑不起手，喊他来的。
对方让他先发球。
调侃了一句，发型好的，先发。
他略不开心，小声嘟囔了一句：光说人家的缺点……
他这就是文明人。
受过高等教育。
一般，类似的情况，都是相互伤害，你戳我，我就戳你，小时候我在农村长大，农村所有的绰号，基本都与缺陷挂钩，瘸子，哑巴，疤瘌头，大脖子。
进城后，我觉得类似的现象应该轻了。
后来发现，在县城，这一点依然很普遍，尤其是熟悉的朋友之间，都是如此的相互调侃，甚至有些话咱觉得到了很过分的地步，好在，都不怎么介意。
他虽然打的差一点。
但是很有激情。
能跑，有斗志。
我们第一局赢了，也超出了我的预期，在我的直觉里，就是搭档一个跟我水平相当的，打对方也有难度，没想到如此的顺溜。
我有一点很好。
从不抱怨。
只有鼓励。
这有啥，你随意调查一个人，问，你能做到鼓励搭档吗？
都认为自己肯定是。
实际上，能做到两点的人，就算球馆里的凤毛麟角。
一，不抱怨搭档。
二，主动拿球。
拿个球不是应该的吗？
一个球八块钱，一局差不多就需要一个，你还会主动拿吗？
球馆里素质最高的女士，就是我说的甜瓜姐姐，富婆，来自大城市，长的好，气质好，球打的好，人品也好，什么都好。
前天一起吃饭，她说，跟懂懂打球还是很开心的，至少不抱怨。
我高兴还来不及，咋可能抱怨呢？！
后面，两局，我跟地中海输了，输了后，我跟他复盘了一下，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你不能有路径依赖，所有球都试图吊网前，这样别人很容易预判你的球路，只要给了你高球，在前面等着就行了，处理高球要有变化，或杀或抽或高远，不能总是吊，当然这个我也理解，他反手没有力量，给不出别的球路。
已经打的很好了。
握手，下次继续合作。
接下来，要打两个大学生，去年毕业的，我有很久没见到他了，他一直都喊我叔叔，他是个主播网红，喊麦的还是讲解游戏的，具体我没多问，反正人气很旺，我们刚认识时，他给我看过数据，他之所以给我看，是他听别人讲，懂懂叔叔是个网红……
人很帅气。
他说跟同学一起来的，同学打的不错，问我能否挑战我？
我说，可以的。
正好，甜瓜姐姐来了。
我说，我带着你打俩小鲜肉。
是真正的小鲜肉。
我要陪他们三人先热身，热身时，主播小哥在我同侧，我问他，咋很久没见到你了？去哪了？
他说，我出去工作了。
我问，正式的还是？
他说，怎么说呢，国企，签了合同，我也不知道是正式的还是不正式的，我爸妈给找的，觉得我搞的那些东西是不务正业，我说收入高，他们认为收入高是次要的，有体面的工作才是正经事。
我说，明白，那直播还搞吗？
他说，晚上播，白天去上班摸鱼，睡觉。
这属于比较听话的孩子……
我父母其实对我也是类似的期待，我跟他这个年龄时，已经是知名作者了，出过书，站过台，上过CCTV，在书博会上当过C位，但是我父母不满意，他们不在意什么名气，什么收入，只希望我能有个正式工作，多次旁敲侧击的问我，能否考个教师编？哪怕考上不去上班都行，否则，咋跟亲戚朋友介绍你？
只是，我是真不听话。
上班，从来都不是我的选项。
我的选项就是老师上学时送我的那句话：最好的工作是终身学习者在自由市场中的创造性表达。
至于怎么表达。
说。
写。
唱。
画。
那都无所谓……
门槛还是有点小高的，至少要能养活自己吧？！
俩大学生打的不错，力量足，年轻，但是没有我跟甜瓜姐姐有经验，说好的三局两胜，貌似就打了两局，我们就把他们斩落马下了。
另外一个小伙子打的很好，但是太紧，场地不适应，另外可能太紧张，失误率非常高，使我想起前段时间去西安跟一群职业选手打球，我可能就是类似的表现，我没有发挥出我的正常水平，一方面是他们限制了我的输出，一方面是我自己太紧张，很多机会特别好的球也失分了。
羽毛球就是一个控制与反控制。
等级森严。
差一点点也不行。
旁边有个看客，待我们结束后，他感叹，羽毛球强度比登山大多了。
我说，是的，全是百米冲刺级的折返跑。
他说，前段时间，有个驴友猝死了，若是她来打球，可能早就猝死了。
我说，羽毛球猝死比例就是很高。
这应该是陪孩子过来练球的家长，他有兴趣打羽毛球，问东问西，要买个什么样子的拍子，买个什么鞋子？
我的意思是，别听别人乱建议，买个百十块的训练拍就行了，对于新手而言，拍子好坏没有任何区别，球馆本身有299元新手大套餐，连鞋带球拍，入门足够了，相反，你弄个太好的拍子，一是用不出好坏，二是撞坏了很心疼，这玩意都是碳纤维的，一撞就稀烂。
我以前用的都是比较贵的，甚至是限量版的。
一把两三千。
那时打的也笨，用不了多久就撞稀烂了。
我现在用的就是五六百块的。
一样用。
我也没感觉有什么差别。
球馆里还有个大姐，打的比我还早，我学球时她已经是高手了，现在用的还是百十块钱的训练拍……
之前有个傻屌，驻马店在沂水做生意的，他来打球，问我买个什么拍，我说你就买个训练拍就行了，因为这个建议，他还生我气，觉得我瞧不起他，你自己用个两三千的，让我用个百十块的？瞧不起谁？！
买了个李宁风洞系列。
一千多。
打了没多久，想退，人家不给退，然后在群里吆喝，谁要二手拍子？
这个现象，自行车领域更明显。
若是别人问我，买个什么车子入门比较好？
我都建议先从车行借或租一辆。
你先体验一下。
车子的差别远没有腿的差别大，我即便骑个折叠车，99%的业余选手骑公路车也骑不过我，貌似这个比例有点绝对了，9成没问题，因为9成巡航过不了30公里/小时。
洗澡，准备回去。
洗完澡，我去洗车店取车。
发现，关门了。
看来，这是老太太也去医院伺候月子了。
旁边门口坐着俩少妇。
按摩店的。
问我，是你的车吧？
我说，是的。
她说，他们去生孩子去了，没给你洗，说下次再洗。
我说，行。
她遥控打开卷帘门，我把车子开了出来。
俩少妇又跟我表示歉意。
我说，这是好事，没事，我本身洗不洗都行，是因为没处停车才来洗的。
走了。
洗车店这个小伙，专门学过，保养，贴膜，洗车……
这个行业，钱不好赚了。
他这个门店，若不是父母帮忙，可能早关门了。
雇人，赚不出工资。
即便是不雇人，目前只洗车，基本不赚钱，可能还不如找个地方上班强，当然比上班自由一些，上班也只能是去4S店或其它汽车装潢店。
这个行业有门槛。
但是，门槛不高。
若是没有文化，想学门手艺，还是要学一些高门槛的。
女的，可以学中医，学推拿，学针灸。
男的，可以学装修，木工、贴瓷砖、贴壁纸，这些出大力的活，很少有人愿意干，你反向进入，往往能赚钱。
无论是贴瓷砖的还是贴壁纸的，一个月万元，很轻松。
前几天，我遇到一个代驾。
胳膊线条特别好。
我问他，是不是退伍军人？
他说，不是。
我问，平时去健身房吗？
他说，没去过。
他是干什么的？
轮胎装车工，四人一组，装一个车每人70块钱，一天装四车，等于一直都在健身房里……
我说，你这个活好，省了健身钱。
他说，不是人干的活，这个季节，集装箱就是烤箱，里面四五十度。
他这个纯粹是年轻饭。
年龄稍微大一点，就跟不上节奏了，之前我骑行广饶时，广饶产轮胎，轮胎厂里月薪两三万的也有，但是高收入对应的一定是高强度或高污染，收入最高的一个工种是需要定期洗肺，当时我还问过一个问题，既然是伤害如此之大，为什么还有人会干呢？
对方的回答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回到书店，妹夫已经在了。
我问，客人呢？
他说，在酒店休息。
我问，开哪个车回来的？
他说，GL8。
我说，刚才路上我遇到一辆霸道，没看到车牌，我还在想，是不是你把咱哥那2700开回来了。
他说，那车现在跑不了长途了，油耗太夸张了，关键是塌屁股了，工地上总用来拉钻头，减震都漏油了。
我问，回家了没？
他说，回了。
我问，没跟媳妇打仗？
他说，让决了一顿。（决是骂的意思）
我问，因为什么？
他说，小庆他娘在德州给看孩子，小庆听说我要回沂水，让我把他娘捎回来，就这么点事，媳妇觉得我多管闲事，又觉得老太太不配坐咱的车……
我说，后面一句才是关键，我开捷达时，从城里往回走，遇到了咱村XX他娘在等车，我就拉上了她，在村口遇到了咱爹，咱爹一看，接着脸色就变了，回家就声讨我，意思是她是什么人？咋有资格坐咱家的车？
我都很无语。
也不能解释。
一个人的活动范围或说地理视野，就是他的心境事业。
我们村，就是我爹的全世界。
村里的鸡毛蒜皮，都是他的大事。
咱上学时，班里的事就是咱的大事，咱上班时，单位的事就是咱的大事，咱很容易为身边同学或同事的情绪所左右，都被他们内耗掉了。
若是站在外面去看呢？
就觉得，真可笑。
一个人的活动范围越小，那么身边人对自己的情绪左右越大。
我问，又不是周末，沧州这俩人咋有时间出来的？
他说，本身到山东就是出差，只是济南方向。
我说，那今晚，怎么不搞个一条龙？
他说，这个咱哥说了算。
我说，去的话，喊着我，我还没找过小姐呢，这一点，你比我强，还领着小姐去爬长城。
他说，哪有的事。
我说，否则，脸咋被抓花的。
他说，人家是卖衣服的，到你们嘴里就成小姐了。
我问，爬长城谁花的钱？
他说，哥，别拿我开涮了，什么故事都没有，你说偷着了，挨顿打挨顿吧，我是什么都没捞着，还差点让媳妇打死。
我说，拍了合影别留手机上。
他说，不是合影，我帮人家拍了个单人照。
我问，下半年一直在沧州？
他说，原来是这么计划的，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原先的想法是以天津为中心，朝周围200公里辐射，这样不至于动不动大搬家。但是，现在有个什么情况呢？咱之前不是建立了很多关系嘛，起反作用了，各个口都缺钱，缺钱了自然问你要，你是给是不给？不给，那咱买的那些票据，一查就是大的。要么，就是公关个人，让拖延一下，要么就是适当的补点，咱哥现在的想法是打游击，只干陌生活，现金结算，干完就走，不搞关系，不扎根。
我问，不是找了一个当地大姐大给当总管吗？
他说，小问题上，管用，与钱有关的问题上，谁都没用。
我说，那个大姐真好，有男朋友没？
他说，可别胡闹，我们都非常尊重她。
我说，尊重她才要给介绍个男朋友。
他说，涉及到罚、票、税的问题，她也很敏感，只是努力协调延期一下，要么协商少缴点，至于说一点不缴？没可能。
我问，要是把公司注销呢？
他说，没用。
我问，前几天我过去，你咋没提这些？
他说，你吃了顿饭就跑了，让你过夜，你说去山海关找女朋友。
我问，留我过夜了吗？我忘了。
他说，房间我都给订好了，骗人是狗。
我说，我过几天还去，我去北京爬长城，你再喊着那个大姐大一起吃饭，她人真好，有着干部独有的气质。
他说，只要不是节假日，都没问题。
我说，好。
我要工作了，让同事安排妹夫帮着搬一下书，整理一下仓库。
没一会，来了个男人。
我一看就是找妹夫的。
俩人是战友，但是年龄差不少，这个战友是79年的……
先递烟。
我说，我们这里不能抽烟，我也不抽烟。
坐吧。
战友又去车里拿东西。
一个大西瓜，一箱沂蒙山酒。
我问，咋这么客气？
他说，久仰大名，我跟XX（我妹夫）说，你回来一定带我见见董老师。
我心想，为什么妹夫刚才没告诉我。
他知道，告诉我，我肯定拒绝。
他肯定是喝酒跟人家吹的牛逼。
先斩后奏了。
战友有事咨询我，他娃，高考400来分，若是只是为了找个学上，不难找，职高或一些民办院校都可以。
他有关系。
想让孩子去军校。
不是军官学校，而是类似蓝翔技校式的军校，也发军装，学点技术，未来可以安排在部队工作……
我问，需要花多少钱？
他说，七八万吧。
我问，谁帮你联系的？
他说，一个战友。
我说，军校相关的业务我不熟悉，可以让妹夫帮着问一下XX（小舅子），我只提醒两点。
第一，在不找人的前提下，问问，是不是随便进？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
例如，前几年甘肃、内蒙古那边很多旅行社推出999元香港游，其实呢？旅行社把这些游客卖给地接旅行社，地接旅行社还要给他们300元/人的人头费，其实全是0元团。
再如，淘宝刚出来时，很多人帮人开淘宝店，收费。
其实，开淘宝店不要钱。
我的意思是，你别转了一圈，发现，别的同学都是被学校花钱招来的，而你是花钱把孩子送进去的。
蓝翔技校，最初也是部队办的，是三产，后来部队改制，不允许搞这些了，才成的民营企业。
第二，你要去实地看看，是真部队还是假部队？
前几年，有几个假军官到临沂这边来捞人，成了假军官最经典的案子，跟随这几个假军官的警卫员，都是父母花钱送去的，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在当兵，正常训练，还上文化课。
我就提醒这两点。
别的我也不懂。
托人找工作与托人上学这两个领域，是骗局最多的。
而且，吃了亏，还无处诉说。
现在，什么都很透明，没有那么多捷径，这是今年我听说第三个读军校的，另外一个也是400来分，但是比这个战友家的要好一些，接近500分，还有一个是大BOSS家的孩子，考了560来分，说是提前铺好路了，超过530分就可以直接进军校。
我不了解现在军校什么政策。
我高考时，一本才可以。
小舅子身边那群老乡，基本都是一本线以上的，前面我写过他们的采访，基本都是班上第一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