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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维按：好的作品，可以有星的光芒，有花的芬芳，以感觉化作空气，连通天与地；好的作品，有爱的温度，有情的波动，既可以一丝不苟，又能踌躇不语，抑或是流动跳跃似一首甜柔的乐曲——致我的爱人，你会用什么样的材料，在什么空间，为谁写下散发出怎样的光芒与芬芳的乐章呢？——以下全文约 2800 字，阅读时间约 5 分钟。
1
音乐家总有两个好习惯，要么灵光一闪投入至创作高潮，抑或气氛浓烈陶醉至即兴表演，其实说白了就是兴致所然。北风就是个地道的音乐家，碰到花前月下就忍不住兴奋。尤其这次演出，吹动着腊梅芳香，像漫天星星，弥漫至旧街冷巷，着实让人着迷。有条小巷子口有间小屋，名曰「等待」，小资看书喝茶聊天的地儿。门帘上，风铃在北风指挥下跳动着、演奏着，随意编织成醉人的清脆曲调。屋内的人仰起头倾听风铃声，嘴角微微上翘，如天上那轮弯月笑着，明亮而唯美。
置身其中，但与他人不同，我听得出风铃和旋声是克莱德曼的《星空》，柔美舒缓，娓娓道来星空下旅人孤单往事。我就是一位旅人，孤单徘徊着，每天散步在余晖下，看着帷幕缓缓紧闭，有种强烈期待的不安。是啊，我需要一个地方寄托精神，安放灵魂。所以在熙熙攮攮的城市，我选择这个小巷，这间屋子，就现在这个座位，来了有好几天——老板倒是眉开眼笑。
当然，我来是为了与你相见，你就坐在对面。我向你微笑，与你聊天，甚至可以相互取暖，这时就不再孤单。
只要你来。
2
我记得分外清楚，如同记得住自己生日。那是在五日前，午后，空气有点闷，云朵聚聚散散，像在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把戏，而它们家长太阳也不管不顾。我在云朵下随意逛街，随意逛到这个小巷，些许累了，便随意走进这间「等待」，随意坐在这个位置，随意掏出一本书——太随意了，害得现在都忘了是什么书。这家店客人不少，幸好还有个座位。
这个位置靠窗，零星的阳光穿过厚厚梧桐树叶子，在微风中幸运地站在我面前。我伸出指头拨弄它，逗得它嘻嘻哈哈，乱扭着身体——是风吹着树叶。我就喜欢做这种事，还玩过淤泥中月亮，水中星星，它们可喜欢了。然后，顺着阳光看到了你。
你个子不高，穿着一身森系的百褶雪纺连衣裙，白色平底鞋，仿佛是行走在钢筋水泥中的小精灵。面庞白皙而清秀，五官采集东方女子之精华。纤纤信步间，柳腰伴清风，真如「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天蓬看了抛嫦娥于九天之外，妲己看了修鹿台至九丈深渊。不足之处，就是淡眉如秋水，蹙向眉间，却惹人怜爱。
盯着你，我双耳失聪，所有细细碎碎纷纷扰扰都已远去，万籁俱寂。鼻息加重，如一头蛮牛恶狠狠地自我生气——的确，怪我没有早点见到你。双目失明，哦不，唯有你还在我眸中转动，然后跳到喉咙，噎住脱口而出赞美的话——说出来也就自己听见——最终蹦进火辣辣的内心。
「您好，请问对面有人吗？」旁人询问打断我的视野。
你进来了，我心想，嘴上脱口而出：「有人了。」
我喜欢上这家店，因为它热闹的足够僻静——如果你寻找座位，那就只有我对面这仅剩的位置。我假装正襟危坐看书，低着头，余光一直顺着绿色的淡淡光芒转动；又觉得头发出门前没打理，翘上几根，赶忙抬起脑袋拿起书；又不能朝你举着，就翻朝另侧。浑身不停折腾，别扭地转了十回方向，像一只伸开翅膀扑通扑通四周转动的孔雀。心也不甘寂寞，不停朝你呐喊：这边，往这儿看，这位置专门为你而留，你只要转过身就能看见。
我是个无神论者，别人贴明星在墙上，我墙上都是道金斯，丹尼特。而这次，莫名你就往我这边走来。肯定不是上帝听到召唤，而是我本身吸引你来。
「您好，这边……」你嗓音好比百灵鸟，哦不，百灵鸟怎能比得过你。
「没人，坐好了。」我侧过头，向你露出一屋子的微笑。
「谢谢。」你从容坐下，淡淡幽香萦绕在四周，伴有细微腊梅清香，漫漫飘散，像躺在草坪上欣赏星河的味道，悠久而沉醉。我拜倒在百褶裙下，就是这一刻，正如屋内播放的钢琴曲——《星空》那开头，短促而迅捷的一颗流星划破天际，坠落我心田，将我俩紧紧相连。
我不敢去看你，保持纹丝不动却想入非非。我们是如此之近，感情在急剧升温，甚至能感受到你注视的目光久久停在我身上，这身子都有点滚烫，需要脱件衣服。而心太不争气，如改革家说的话，激情澎湃，跳跃而不安分，你肯定听得到砰砰砰呢。你一直看着我，是似乎也喜欢我了？那你喜欢上什么。发型？不。面庞？不，有自知之明。身材？又没站起来，也不是。金钱？不会吧。微笑？有可能。内涵？哦，书！是书！我在看书！但是不是太久没翻书页了？
我假装挪下姿势，翻过一页书，迅速瞥了下你。你正在看手表，面带蒙娜丽莎式微笑，永恒霸占我脆弱的内心，是在邀请我开口吗？我鼓起勇气，话到嘴边却悄然放下。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在对话后的几秒内，困惑，忧伤，深渊的尽头，罪恶，黑云，神秘的牢笼，巫婆，黑森林，没有声音的世界，这一切之一切都会铺天盖地笼罩，囚禁，折磨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你又在看表，一副随时可能离去的样子。但风险还是不能冒，首次见面就交谈显得轻浮，我得抓住第二次相遇的时机。世界这么小，我们如此有缘，又彼此爱着对方，必然立马就会相遇，就在这个地儿，或是附近腊梅花开的地方，就你身上那味道。
3
店老板走过来倒水，说道：「小兄弟，又来了啊。」
「是啊。谢谢。」我回过神。
老板看我颇有心事，闲聊两句便想走：「腊梅真香，这么远都能闻到。」
我道：「对啊。不过比起昨天，香味有点弱了，要不是今天北风大，也嗅不着。腊梅都快谢了。」
「够仔细啊，您慢用。」老板沉默片刻，他知道有心事的人是注意不到生活细节。
除非这个细节跟心事大概有丝毫联系。
（编辑：十三维 2017-5-10）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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