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我就是想吐吐槽,老子不待见城市。尽管我一年里有大半年在这个钢筋水泥的格子间蜗居着,我讨厌人挤人人挨人的公交和地铁,一大早为了上班肌肤相亲,大蒜味洋葱味狐臭味四面八方的涌进鼻腔,站在高处,往来穿梭的人群蚂蚁一样三五成群的穿行,最可气的是这样的浩浩荡荡,还要时不时的停下来,因为阡陌纵横的路口四面八方都是红绿灯。
这时候就会无限的遐想我那个远在他乡的老宅子,院子里的母鸡们闲庭信步的啄食,村头上我那一亩三分地里盘根错节的葡萄树又一次挂满了硕果累累的葡萄。葡萄架下的叶缝间有斑驳的日光肆无忌惮的投射下来,绿茵深处便展现出幻灯片一样的梦幻工厂。
我在这个所谓的大都市足足生活了二十年光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是保持了田野乡间的一丝印记。一大早随着滚滚的洪流上班,很像我家乡海边的涨潮,我就像那浪头前狼奔豕突的虾蟹,急慌慌的向前向前,唯恐淹没在身后张牙舞爪的暗流。夜幕降临我回家,一样的排山倒海,我把这个叫做落潮,茫然的环视左右,跟我雷同,虾兵虾蟹一样一脸疲惫的各色人等赶往自己的寄居地。
我用自己深度近视的双眼见证了这座城市的荒凉和繁荣。不睡觉的时候我一般都戴着眼镜。跟大多数人一样,我在房子没有妖魔化之前很庆幸的交了首付。是的,十年前我在这个城市总算有了自己不算很大足以容身的一处房子。周末放假,三五成群的几个狐朋狗友算是不多的几个知己,远远地找个开阔的地方醉生梦死一回。没办法儿,家乡离得忒远,我倒是希望每个周末能回去,看看我自己的老屋和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怕是蹲到自己的田里啃上一株老玉米,哪怕是扎到水缸里喝上一口家乡的清水。
这个城市四处都是冷冰冰的,冷冰冰的建筑,冷冰冰的邻里,冷冰冰的水泥地。我总感觉在这里接触不到地气,那种凉飕飕爽歪歪透心凉的人脉气儿。居住了N多年同一单元的都叫不上名字,见了面互相善意的点个头算是言语。所以但凡有个三五天我就会或驾车或火车,着急忙慌得赶回去,拔一拔院子里疯长起来的荒草,陪着年迈的老妈不慌不忙的行走在乡村的集市。四肢慵懒到无聊就变态的去我的一亩三分地儿里折腾一会儿。蹲在地上细细品味来自泥土深处的气息,逐个把参差不齐的土坷垃块儿一一捏碎。微风送处,淡淡的果香四下里弥漫,夏虫呢喃,沁人心脾。
岁月静好,人已变老。这么多年更多的年轻人涌向了大大小小的城市。朴实无华亲切可口的家乡话眼看着在她们的身上一一销声匿迹。即便每年的春节象征性的来上一两天,能分明的看出来更多的人已经不再依恋这片曾经生于斯养于斯的土地。蜻蜓点水一样的吃上一顿所谓的团圆饭然后就归心似箭的跑回了各自生活的城市。尽管城市仍然千方百计的排斥着你。
更多的人群都无可奈何地蜗居在大大小小的城市,辛苦半生得到手的依然是城市里冷冰冰的各种拒绝和遗弃。每年的同一天都要在户籍民警的审视下改变手里千秋万载的暂住证,因为那是你生活在这个城市唯一的合法依据。尽管你的兜兜里也能掏出来18位数的二代身份证,不过那没有意义。城里人享受着各种各样的社会福利,外乡人基本没有,哪怕你交了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苛捐杂税。媒体说城市和农村之间福利待遇的差别就有33种之多,娘里个腿,同是生而为人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分三六九等捏。
解放前,祖先们租种着地主的土地,每年的年关,多收个三五斗一家人都会乐的美上天去。解放后,好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农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农民对于土地的感情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前些年,政府终于免除了捆绑在农民身上数个世纪农业税,那一刻农民才开始触摸到种田的一丝乐趣。真正的大同社会应该就是这样子:耕者有其田,生者有其居。如今的房子倒是罗列的栉比鳞次。可是真正买得起房的又有几个人呢?户籍改革,二元户籍成为历史不能不说是社会的进步,可是农民变为市民之后呢?我那赖以生存的一亩三分地究竟要何去何从呢?这才是我最最关心的根本问题。
没有变革之前,社会就业率已经让政府愁眉不展,一下再涌进来这么多的农民兄弟,他们的就业前景又当做何安排?媒体说农民转市民人均成本要高达13万之巨,这个钱又从哪里出呢?指望着从贪官的手里一分一厘的收缴上交么?
我们的前途是大好的,我们的理想是辉煌的。十多年前,农村的孩子娶个媳妇盖座房还东拼西凑能应付,现如今没有楼房不结婚的时代已经到来,政府的这一创举是不是要解决一下农村大龄青年的燃眉之急?越来越多的城市楼房空置率居高不下,这些建好的房子究竟要卖给谁去?没猜错的话这才是户籍改革的根本所在吧。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说到土地,你农民也好市民也罢我没觉得有多稀罕,反正这么多年暂住证我都司空见惯了。可问题的根本是你把我善意的变为市民之后,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呢?你总不能让我在茫茫都市失业之后穷困潦倒流落街头吧?我还是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亩三分地儿种着踏实,至少我在自己的土地上想种黄瓜种黄瓜,想种玉米种玉米。即便天灾人祸我也可以自种自吃解决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