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世上纷争不休,求一个复兑卦的暂时结果;复兑卦的通俗表述即"口径一致"。上兑为口,下兑为口,上下的形态一模一样——就像封建社会的不入流的小芝麻官,说着槐衙衡臣平时常说的话,前者与其说是紧扣时事方略,不如说是求一个复兑的卦表面现象而已。而复兑卦还可以转换为另外一个成语,“人云亦云”,这个双云现象则在日常生活中更为常见。又起止是人云亦云呢?也可以换成“神云亦云”。在宗教典籍里,某些宗教的典籍说:“改我一个字,送你下地狱。”这就是追求绝对的复兑卦。由此又让我发散联想到鲁迅遗嘱里的一句话,伊说“一个也不原谅”——当“神云亦云”发生在庸常的信众行列里,则既然神说“临死都要原谅一切人与罪”,而鲁迅独说“不原谅”,鲁大师自然不是随神随云,而是神那么说,伊偏偏不从俗于神的教化。如是,执着的让人几欲掉泪。
唐朝时,武则天改号为周,为宣传“君权神授”的思想以加强统治,增强武周的合法性,她不仅自称“弥勒降世”,而且是封建政治的实践方面大肆扩建寺庙,凡建无不应允的。武则天的父亲曾在四川利州做官(治所在今广元市),当时的利州都督也许为了“立场一致”的缘故,而在武父做官之地修了一所寺庙,后来在五代时期重修,延存至今,名为皇泽寺。在当时的朝廷,附和武则天的意志,乃是举国上下的重要“立场”,也是思想先进的体现,体现了紧紧围绕武则天的抱团意识。凡是提议新建寺庙的,都是先进的想法;凡是反对修建寺庙的,都是落后的思想。这个局面下,衡臣奏本反对不加节制的修建寺庙,则是一种“非主流”,也需要“大勇气”,因为面临着名位不保的风险,何如附和圣议更为稳妥呢?这个时代环境下,蹦出一个独排众议的狄仁杰,反复奏本反对修建寺庙。他的奏章被原文记载在《资治通鉴》里,原文好长,我只记得八个字“功不役鬼,只在劳民”。读到了这八个字,真觉得狄仁杰执着的可爱,让人几欲掉泪。这就是与当时“复兑卦”的主流形势相互违背,冒着触犯天颜的风险,做了“中孚”卦的事情。狄仁杰反对修寺,与鲁迅临死前“一个也不原谅”,都是类似的。
读历史,我就喜欢这样的故事,这样的风骨。每当读到类似的梗,都觉得像窒息闷热的室内吹来一阵凉风,让人畅快无比。对比西洋来说,西洋过分追求复兑卦的绝对一致,可是复兑卦有个大过卦气场,表面的绝对一致,隐藏着割裂断绝。行善救人的好话说尽,最终男盗女娼的坏事做绝,这就是复兑卦后四爻的发展结局。
在中国历史上,西汉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历史关节。在此之前,诸子百家的学说是彼此中孚卦的气场。到了董仲舒及后,诸子百家变成“儒家垄断”——好像美国有个当代企业家说过,美国没有企业家,有的是只是陇段。儒家垄断之后,也预示着儒家的衰亡开端。董仲舒这个人,就不很可爱,因为他追求复兑卦,儒家学说变成了绝对权威,董哥的对儒家的地位提升有着很大功劳,可是他的罪过更大。儒家到宋明理学时候,彻底腐败化了。根子要从董哥那里追溯,绝对权威的学术地位,就意味着绝对的衰败开启了。虽然董哥也学过《易》,可是我觉得他并不真的明白易理;或者总共64卦他学懂了63个,唯独一个中孚卦没有学懂学会。想起这个,毫无嘲笑董哥的意思,反而觉得有些难过。
中孚卦并不追求绝对一致,也超级排斥人云亦云。它不是一个绝对权威、紧紧围绕的象,而是思想的多样性、学说的差异化各擅其胜,各呈其美。你也存在,我也存在,咱们不是上下级之间“服从与被服从”地位。而是近乎平等的对话、沟通。如果中西方文化能够达到如此的中孚关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西方文化讲求“复兑”,美国已经把与中国在全球范围内的竞争定性为“不共戴天”的严重事件。唯独中国讲究中孚,希望大家各自存在,却得不到平等对待,这是令人悲伤的地方。
想到中国不被美国以中孚卦的关系平等对待,我也不至于夜里睡不着,吃饭吃不香。因为我实在犯不着把自己编的那么喜马拉雅,导致自己实在编不下去而收笔停文。中孚卦是个扩展的单离卦,它是明白、喜悦的气场,如果世界各国都能这样尊重彼此,也许就轮不到未来数十年后那个所谓的“蓝莓靓仔”出世止乱了。中孚卦的这个精神,显然应该得到更多认同与实践,世间才会减少许多纷争。
人与人之间的纷争,也类似如此。我们在日常生活里,常常见到一个戏曲种类有不同艺术流派而衍生的粉丝群体之间彼此攻击对方审美有问题。这是很小很小的事件。也有数十年交情的老朋友,因为中美关系、俄乌冲突的立场不同而彼此割裂拉黑。如果站在临死的鲁大师的立场上看,也许这样的情形颇为可发一笑。让狄仁杰看来,他写完奏章之后,会时刻忧虑“则天陛下因为读了我这个奏章,而决定不和我美了”……半夜时分,狄仁杰为此而一头白发挠成秃顶。哥,姐们,至于这样你死我活吗?可是在复兑卦眼里,世界本该如此。
笔者家乡的方言,所谓“不和你美了”,就是两个小伙伴关系决裂的常见宣称。武则天如果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怎么会有被毛主席称赞她有“容人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