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脏话懂个屁

脏话可耻，文明礼貌最重要。

只是我向来不惮以最大的善意揣测国人，因此对于偶得一见的脏话粗话，我的理解也相对异于常人。为了阐明我的观点，我严肃地精选了个别常见的此类词语（出于研究目的）：哇赛、我去、你丫、混账、你妹、卧槽、放屁。

首先，我们必须抛开既定的道德原则，以及鄙陋的世俗偏见。

继而，我们引进中国古代诗歌阐释的两个传统，一个是孟子的“知人论世”，再一个是春秋战国时候“引《诗》外交”的“断章取义”。

从“知人论世”角度看，此类话语不仅见于鄙陋的里巷之人，而且往往见诸学生白领，如果从诛心的角度出发，我们很难想象这些接班人全都为了一己之痛快，而将己所不欲施之于人。

听其言，不知其人可乎？

那么他们意欲何为，这里暂且搁置，先透过“断章取义”加以思考，我们发现这些词单独来看，根本表意不清、不知所以：“我去”要去哪，“你丫”说的啥，“你妹”跟我什么关系，“放屁”有什么错，“干”就更不清楚，是要说干就干、积极向上，还是别的什么。

“断章取义”是古时外交的基本手段。

王朗引《庄子·盗跖》：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诸葛亮：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个时候，就只能硬着头皮对这些词加以还原，“哇赛”来自台语，语意为某句国骂，“我去”依据网络解释，原文为“我去你妈的”（骂人不骂娘，此处给差评），“你丫”是“你丫头养的”（差评）的缩写，“卧槽”是“我x”（差评）的委婉化变体。

这表明了什么！很明显，人们在自觉不自觉地“洗脏话”。那么为什么会这样？一般人可能会依据道德直觉说，这是他们的良心未泯！

姑且算是理由之一，也完全合乎我们知人论世的判断，但我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常说语言是深层的心理结构，通过对这些词的音律分析，我们发现“赛、去、账、操、屁”这些音一方面普遍是汉语四声，这和说哇塞（一二三声）、我去（一二三声）等等是很不一样的，后者显然就像泄气的气球一样：一声平常无奇仿佛叙述，二声则带点茫然无措，三声固然有沉郁顿挫之感，但是气势上实有欠缺。

另一方面，像“屁”、“干”的声母属于塞音，“去”、“操”的声母属于塞擦音，他们发音时气流骤然冲破阻碍，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畅快之感。两相结合下，这些脏话的缩略几乎就成为了必然。

那么，这种已经模糊了原意，并且往往是自说自话的词句，还能叫做脏话吗？只要不是主观故意的恶语相加，这是有意的艺术实践啊，用古话来说，这是有比兴寄托的，它可能比喻着某种特定的糟心的事，也可能只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的话语术，是缓解尴尬、释放负面能量的方式方法，做到了形式、内容与功用三者的相对统一。

只是，若是能够再加入一些道德寄托就更棒了，譬如以“我爱”取代“我去”。当然，这里面可能反映了国人更深层的文化心理结构，那就是“行胜于言”，“言多必失”，真爱不能挂在嘴上，“秀分快”就是这种心理的集中体现，社会大爱也最好还是回家记在笔记里。那么，“我去”大概也是相对中庸的权宜之计。

但是，三言两语之中，有修辞、有典故、有格律，你说国人不懂诗词，我不相信！

那么国人都懂诗词吗？我看也未必。比较文学教授曾经称，你天天比较就以为你懂得比较，其实你不懂！

这个话时时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以致于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我就滚去读书提高姿势水平。其中诗词是自我排解的重要手段，诗歌往往好懂，什么“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什么“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等等，内涵明了、朗朗上口，读罢一身正气。

但是小词往往晦涩，尤其是五代词，无非美女爱情、辞藻名物，而王国维捏出一个“境界”，妙就妙在令人不懂，《人间词话》虽然不乏例子，但是往往点到为止，好在“余虽不敏，然余诚矣”（顾随先生语）。直到阅读了叶嘉莹先生的《人间词话七讲》，才对于词的比兴境界和思想脉络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于是有了这篇随感，如有不当和雷同，纯属我自说自话说了个屁！

- 版权信息 -

作者&编辑：何以车为

图片来自网络

长按图中二维码可进行识别关注

点击下方“阅读原文”

直接可以购买本书！

一本也包邮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