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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了,还有人在讨论摄影算不算艺术

胶卷迷俱乐部  · 公众号  · 摄影  · 2024-10-11 10:59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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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有保留自我观点的权利,但观点并非平衡地存在,它取决于提出者的经验。

因此,我们会有很多来自于自身感性的观点,比如我们会知道花朵是美丽的,狗屎是丑陋的,因为这种观点和评价并不需要任何解释,而是身体直接做出的,当然,人类实在是太多了,总有一些变态,所以我这里指的是绝大部分情况。

不过,现代社会的多元性和复杂性决定了仅仅凭借有限的身体经验很难将观点延伸得更加广泛。

特别是网络时代的到来,知识的碎片化使得人们不仅没有变得更加多元,反而更容易被特定的观点所吸引最终变得狭隘,不仅中国如此,几乎全世界的人们都多少陷入这种困境。

在这个背景下,否定摄影是艺术是将“摄影只能是工具”的狭隘观点发挥到极点的表达。

当这种观点被自身认可,或者在网络世界里只是单方面接受这类信息,那么要重新拥抱摄影艺术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同样是摄影世界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相比于标题这种较为刺激的言语,我想用更为平缓的语言来让大家理解摄影或者确切地说是摄影作品缘何可以是一种艺术作品



这是《快雪时晴帖》,相传为王羲之唯一真迹,不过学者认为是唐代摹本。

这是一封信,以写出来的文字表现。信的内容非常质朴,大概意思就是在一个雪停后的晴天,问候一个朋友的话,上次没能见面有些遗憾。

文字是一种功能性极强的工具,但实际上,许多文字都从字的形式和表达内容等多方面走向了艺术。

就功能性而言,这只是一封信,它的每一个字都是有具体意思的,但它的形是优美的,它拥有超出其功能性内容的美感体验。

人们不是从文字的功能性来体现艺术,而是单纯从文字书写所展现的形态

所谓艺术源于生活,其实人类所创造的工具和器物,无论是具体的,比如瓶瓶罐罐,还是抽象的,比如文字,起源都是功能性的,工具性的,而在其发展过程中,诞生了美的形式,进而走向艺术的境界。

书法艺术不仅仅存在于中国,阿拉伯世界的书法艺术也是辉煌灿烂的,中世纪后期,欧洲也曾经流行书法艺术。

艺术是很包容的,不是说绘画,雕塑,抽象的才是艺术,艺术不局限于具体的,个别的形式,它是丰富的。



所以,认为摄影不是艺术的观点,是将摄影理解为记录,并且将记录作为其本质,认为非记录的摄影违背了摄影的本质。

那么请问:一只碗的本质是什么?

碗是最常见的生活用具,是用来盛放东西的,它可以用来盛放水,或者用来盛放食物。

那么,碗的本质是盛放,碗是否就不可以是艺术的?或者说陶瓷不可以成为一种艺术,而那些将碗制作成观赏品的行为折损了碗的本质?

显然,“碗就是用来盛放东西的”和“摄影就是用来记录的”或“照片就是用来记录的”,都是自我为一种行为设定一个本质。

那么,碗为什么不可以是用来摆放和展示的?宋人将对于玉的追求寄托到瓷器的制作上,如此美好的理想制造出的艺术品,如果用一句:“这都是垃圾,碗就是用来吃饭的。”去评价,大家看看,荒唐不荒唐。

若就功能性而言,许多瓷器的功能性远远胜过照片,甚至可以说对于中国人而言,瓷器是生活的必需品,很多人是吃不惯塑料,金属餐具的。

但我想一个智商正常的中国人都不会怀疑中国古代瓷器中,有许多高超的艺术杰作,哪怕只是一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饭碗。我想绝大部分中国人不会说国宝瓷器因为不能用来吃饭所以毫无价值,是垃圾。

尽管这还没必要上升到“存在先于本质”的讨论,但无论如何,用“我认为”去否定艺术的普遍存在,就好像“我认为地球是不会转的”一样,无论你多么坚持,或者你找到几个和你一样的疯子,也不能改变地球就是会转的事实。



让我们回过来看看摄影艺术

我们先回答标题的答案,摄影算不算艺术?

摄影作品可以成为艺术作品,但不是所有的摄影作品都是艺术作品,就好像有的碗可以成为艺术品,但不是所有的碗都是艺术品。

决绝否定摄影不可能是艺术,或者摄影作品不是艺术作品的说法,是极端的。或者说,去否定被许多人认可的事情本身,并不能彰显自己的智慧——许多时候,人们以为那是智慧,洞见,但更多时候是傲慢与偏见。

摄影只是一种手段,很多时候你可以把他理解为“画”这个动作,其实我们要讨论的并不是一种手段是不是艺术,我们的问题始终集中在,作为从现实世界中捕捉来的光,当它凝固在相纸上时,它究竟只是一份记录,还是可以成为一种艺术作品。

一个有趣的说法是——许多人都把正儿八经去照相馆拍照说是“拍艺术照”。

这背后已经说明了许多人对于摄影的理解。



摄影除了如记者一般直白地记录外,在许多时候都是带有修饰性的,或者说,直接地反对直白地记录,追求多变现实中的美。

哪怕是我们平时的自拍,很多时候都是在追求美,尽管美的标准是多元的,但很多时候人们希望将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其实我们无法完全看到自己,我们永远只是看到一个侧面,纪实是要求我们尽量多地寻找到侧面,显然我们很多时候不是以这种目的去拍照的,而是寻找尽量美丽的一面。

这是一种非常经典的古典主义审美取向,也最好地反应了“艺术照”这种直白的表达背后的美学追求和艺术追求。

我还是想提醒大家,艺术不是什么高不可攀,只存在于画廊,拍卖会的东西,艺术其实就在我们身边。

其实一张精美的自拍照,一张好看的风景照,都是艺术品。



摄影是工业社会的产物,它比起其他艺术形式要年轻太多了,几千年前人们已经在绘画,雕塑,文字上追求古典主义美学,这种追求自摄影术诞生之后,便一直影响着摄影家和摄影爱好者们。

所以,如果将摄影艺术完全等同于抽象摄影或是写意表达,将其完全现代化,认为古典主义的摄影不属于艺术而属于商品,这种思维和“摄影不是艺术”的逻辑是一样的,同样是自说自话地为摄影艺术贴上现代的标签。

不可否认,抽象的自我表达自从Man Ray开始就长期存在,通过解构画面来呈现自己的想法。而这类艺术家是很难界定的,你很难说他到底算是摄影家,还是视觉艺术家。又比如安迪·沃霍尔,他非常喜欢拍照,他呈现的很多作品也是照片的形式,但很少有人会觉得他是摄影家,而是给他简单定义成艺术家。

但除了抽象表达外,摄影艺术在70年代后业发展出了用具体事物展现个人想法的可能性。这个类型甚至开发出了通过展现个人隐私的摄影的特殊形式摄影,这是传统艺术作品不可能实现的,而这个类别内容也的确很难归类。


在许多时候,艺术被理解为贬义词,它和资本,拍卖,造假,吹捧等等联系在一起。这绝不是中国人才这么看,其实全世界许多人都这么想。直到21世纪了,你还是能听到比“摄影不是艺术”更为猛烈的语句“现代艺术是一整场骗局”,“艺术就是拿来洗钱的。”

很久,很久以前,疲于生存的人类从无边苦痛的自然竞争中,偶然从解放的双手中发现了艺术的光辉,这是人性的光辉,智慧的光辉。

艺术源于人类被解放出来的双手,在现代工业社会的宏大背景下,它被进一步丰富。所以艺术为人类所独享,豺狼虎豹是没艺术的,他们吃饱饭以后只会闲逛或者睡觉。


所以,艺术其实与我们所有人同在,每个爱拍照的人都是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