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专稿 | 《清水心跳》创作谈：假植物（班宇）

班宇

1986年生，沈阳人，小说作者。有小说集《冬泳》《逍遥游》《缓步》出版。

中篇小说《清水心跳》（班宇）简介：

“我”是一个混在剧组里的作家，某天编了一个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北京故事，发生在印刷厂职工李东方和儿子李小天之间，李小天爱学英语，学得魔怔，周围万物仿佛听其指挥而静默将息。这个剧本让导演莫名所以，“我”与导演不欢而散，独自继续遐想。此时，曾在戏中扮演过小角色的一位女演员找上门来，与“我”在酒吧终夜相谈。“我”酒醒后，发现这并不是一场艳遇。在混乱凌厉的虚假真实中，只有她手握那个未经变形过的昨日世界的密钥。

创作谈

假植物

——《清水心跳》创作谈

班宇

小说的原名不是《清水心跳》，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作《假植物》。这几个字最早在空白的文档上显现出来时，我盯了两天，一个字没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在后面焊上两个英文单词，East和Plants，从而变成了《假植物East Plants》，像是那么回事儿了，有点说不上的错位感。之后有了小说的第一段，谈了谈睡眠问题。

野孩子乐队有首老歌，开唱之前，他们会说：这首歌献给所有吃不饱和吃得太饱的人们。覆盖范围较广，基本一网打尽了。所以我想，这篇小说是不是也可以送给所有睡不好和睡得太好的人们——睡不好的时候，总会想到那些睡得太好的人们，你们到底是怎么睡得着的呢；而睡得太好的人们，醒来后往往又会说起，昨晚你怎么又来到我的梦里面。当然，此为张浅潜的另一句歌词了。这是小说在民谣方面上的一点来源。

但主要还是爵士乐。 East Plants 是一首日爵名曲，萨克斯手井上淑彦所作，最早收录在鼓手森山威男1983年的同名唱片里。去年森山威男四重奏巡演时，重新演绎了这首作品，现场听来跟录音略有不同，起伏感少些，英气更多，鼓打得甚至相当壮烈，不像暗夜生长、环绕舒展的东方沙漠植物，或者性与灵的充分溢美，而是一株无问时节、从不衰败的假植物，矗立于世界的某个角落，知悉秘密的全部，但不说出来，只提供生长的幻觉，如一曲驳杂的、不明所以的、渐渐褪去的间奏，恍惚度过时间。

我希望这篇小说也有相似效果，在这段略长的间奏里，在清水般的记忆里，能让人想起来一点什么，必然的与徒然的，不曾磨灭的和轻易放过的，这样就能重新握紧那么一点点相守的勇气。最后，谢谢我的编辑吴越，不仅为小说提供了更好的名字，也让它仿佛真的有了那么一点隐约的心跳。（2025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