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江城市某初中语文教师林凡下班回家后，发现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家里的桌子莫名其妙地移动了。
那天傍晚，林凡往家里走的时候就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林凡相信所谓第六感，到了家，他马上将所有的家具都仔细检查了一番，搞得正在做饭的妻子也很紧张，将正炒着菜的锅放在灶上，跟着他屁股看。他赶忙解释说，“没事儿，你忙你的。”
“没事你转来转去干嘛？”
“我这不是不放心嘛，你忙你的。”
妻子嗔怪地说了一句，“神经病”。
林凡讪讪地笑了。
吃完晚饭，林凡一边陪着妻子看电视剧，一边打量着家具。家具的位置都正常，电视安安稳稳地摆在电视柜上，茶几、衣柜各就其位，咖啡机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家里有一种安逸而舒适的气息。一切都正常，他心安了一点儿。
上个月刚刚报道了一次人口失踪事件，尽管警方在电视采访中措辞谨慎地表明这可能是一起由经济纠纷引起的绑架，但坊间还是传闻，这是时间特工的又一次历史优化行动，搞得人心惶惶。
过了一会儿，当妻子对着宫斗剧抹开了眼泪，林凡觉得今晚“陪老婆”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去书房，那里有一台游戏本和一个虚拟现实头盔，林凡每晚都要玩一局游戏。
就在这时，林凡看到床边的一个小边桌被挪动了。几天前，林凡在桌腿处用白色粉笔画了标记，现在桌腿越过标记一小段。林凡怔住了。他晚饭前检查过这里，那时候没有这个现象！
当未来穿越而来的特工们要对一个人下手时，这个人所在的时空会被扰动，身边的物品的位置往往会发生轻微变化。
林凡蹲下去，仔细看着那个边桌。千真万确，它被移动了。
林凡大声说：“别看电视了，过来！”妻子没理他。林凡站起来，走到电视面前，将插头拔掉。妻子一瞬间满脸怒容，但被他的脸色吓住了。夫妻俩仔细地核查了那个边桌，都出了一身冷汗。
妻子说：“是不是我们不小心碰了它一下？”
林凡：“不可能！这个位置我们都不会碰到。”
妻子说：“调监控录像！”
林凡现在租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除了厕所之外，所有的房间都安装了监控装置，这笔钱是他们自己花的。夫妻俩马上回放录像。从早上八点钟开始。一切都正常，直到下午七点十四分。就在那一刻，边桌的位置移动了。
现在证实了，他们已经被时间特工盯住了。时间特工盯住某个人的时候，总是从变更这个人身边微不足道的小事物开始。然后，这个人要么被替换，要么干脆消失。
夫妻俩到底是谁被盯上了？
没有任何办法推理出来，只有猜测。
夫妻两个将最近两人遇到的事情都仔细梳理了一番，想找到蛛丝马迹，但谁也不知道是谁被盯上了，想知道原因更是不可能。只有一个模糊的理由，“为了优化人类历史，消除不幸”，至于为什么具体某个人会被“优化”掉，那只有天知道。
那天晚上，林凡和妻子都一夜未眠。听着妻子在枕边哭泣，林凡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在这样的变故面前，一切的安慰都显得那么脆弱。
时间特工是从未来穿越到现在，修正历史的人。最近几年，他们的活动是越来越频繁了。
人们都认为，时间特工们都是些心如铁石的家伙，如果让某个人消失会避免历史上的大灾难，他们绝不会犹豫。传说中，如果有必要的话，时间特工们让整个城市消失都不眨眼睛，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时间特工的准则里面有一条，就是“最小必要变革”（MNC）原则，按照这个原则，时间特工们的每个举动，应该是对当前现实影响最小的，他们像医生一样，小心翼翼地割除坏死的组织，尽量少牵连到正常的组织。这样做不仅可以减少历史优化行动对人类社会的影响，还可以使行动所需的计算量大大减少。
让人消失有两种办法。对于那些没有什么社会联系的边缘人，时间特工们就直接抹掉他们。但是对于有家室、有工作的人，让他们失踪会引起很多连锁反应，因此，更常用的方法是“替换”一个人。给每个时代的人建模是时间特工们的基本工作，特工们储存着几万种人的模型，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替换掉一个人，就让这个人逐渐消失，用一个模型代替。
人们把这种被替代的人叫做“人干”。人干们循规蹈矩，在遵守法律和道德方面堪称模范，且为人处世通融中庸，只是毫无想象力和激情而已。有一种说法，每个人早晚都要死两次，先是精神上，再是肉体上。时间特工只是把一个人精神上的死亡提前了而已。
追问原因是无稽的。不要说，“那个人普普通通，让他消失，对历史有什么用？”一个普通的失意画家引发了二战，一个激进的爱国青年引发了一战，他们都是普通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人们对时间特工的存在感到芒刺在背，对每一个出现在社区里的陌生人都倍加提防，但是这些年来，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也亲眼感受到了历史修正带来的好处——灾祸越来越少，人类的发展进步得到保障，于是通情达理的人们也就忍受下来，只是在私下里有些抱怨。毕竟，所谓成熟，不就是忍受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嘛。
第二天，林凡正常去上班，但整整一天都心事重重。
快下班的时候，林凡上厕所小便，旁边就是语文教研组的组长老张。老张问他：“你今天怎么了？和老婆吵架了？”
“我们被时间特工盯上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老张吃了一惊，说：“你确定？”
林凡就将桌子自行移动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张想了一会儿，问：“你家地板平不平？”
林凡愣了一下，说：“你是说，桌子移动是因为地板不平？”
老张说：“我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的。你想啊，你就是个普通人，你爸爸妈妈也是个普通人，你老婆也是个普通人，时间特工闲的没事了，找你们的麻烦？”
林凡苦笑道：“是啊，找我们干嘛。”
“除非是你的某个亲戚朋友是个牛逼的能改变历史的人物，还有一点点可能。”
林凡在头脑中将所有亲戚和要好的死党扫描了一遍，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庸人，没有哪个会成为能对历史产生影响的人物。再说，即使他哪个亲戚朋友将来改变了历史，挡了历史规划者的路，直接将这个人抹掉就可以了，也轮不到他身上。于是林凡说：“不可能的。我亲戚朋友中出现流芳千古或者遗臭万年的人，都不可能。”
“那没准你儿子或者女儿会成为一个历史人物？”
林凡仔细想了想，说：“我和孩子他妈往上数三代都是小人物，估计不会给后代留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基因。”
老张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不就得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弄教案去，下个月有一个全区教师的岗位练功竞赛，评上优秀能涨工资！”
林凡没有动，呆呆地站在厕所里，仔细回忆家里的地板。地板确实不太平，租房的时候房东还因为这个每月减了三百块钱，以前也出现过一次家具滑动的现象。想到这里，林凡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林凡想着想着，渐渐接受了老张的解释。自己是小人物而已，时间特工吃饱了撑的找自己麻烦？他越想越释然。
晚上林凡回到家的时候，他看到妻子正坐在沙发上哭。他安慰了妻子几句，就去查看了边桌所在处的地板。他将一杯水洒在地上，水向一边流去，这说明地板的确有个细微的、肉眼不可见的倾角。或许持续的势能在那一刻战胜了摩擦力，让边桌发生了移动。于是林凡转述了老张的话。妻子想了很久，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流出了欣慰的泪水。两个人相拥而哭，虚惊一场之后，倒有一种共同出生入死的感觉，感情更深厚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这场虚惊让林凡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过去毫不在意的事情，经过这次惊吓，却显得弥足珍贵。
这天下午，林凡整理杂乱的家庭相簿——自从有了数码相机之后，这个相簿已经很少用了——那里面有自己在市摄影比赛获奖的照片，师范学院的毕业合影，还有自己和老婆刚恋爱时出去旅游的合影等，相片排列得有些杂乱，林凡一边看一边整理——突然，他发现照片少了一张！
是自己在师范学院刚刚入学时的照片。他还记得那张照片，那时候的他英气勃发，和一位挚友在校门外摆了个特别傻的POSE。那位挚友姓候，因为瘦骨嶙峋，大家都管他叫瘦猴。
林凡心念一动，拿起电话给这位老同学拨通了电话。毕业之后两个人都在同一个城市找到了工作，工作前几年经常聚会，两个人都结婚成家后，关系也就渐渐疏远起来，但半年前还一起参加过一次同学会。林凡拨通电话之后觉得有些尴尬，说什么好呢？他想起这个同学喜欢钓鱼，于是就问：“瘦猴，周末有空吗？我们去东湖钓鱼。”
那边的声音在犹豫。许久，声音传过来，“您是哪位？”
“我是林凡啊。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对面沉默着。
“我是你的老同学啊！”
“你骗子吧！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个同学！”
林凡用颤抖的手打开一个学位证书验真的网站，输入自己的证书编号，结果显示为空。
这是铁证，他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时间特工们盯上的人是他。
无论是抹去或者替换一个人，都要先消除其他人和操作对象共享的经历，这样可以减少后续操作的计算量。
“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巨大的愤怒让林凡失声痛哭起来。
世人都知道时间特工，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背后的组织“上帝之城”，时间特工只是上帝之城深入人间的触角，而它的大脑、它的运作机制是凡人们无从知晓和想象的。其实，那并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亲爱的读者，当我们介绍上帝之城的起源时，我们叙述的是未来的历史，而且是未来历史中的一段英雄传说。所有的英雄传说都笼罩着一层神秘和模糊的色彩，犹如打了柔光的美人照片。
先从时间旅行说起吧。时间旅行的方法在二十三世纪被发明，但长久以来时间旅行都是个禁区，因为即使是最强大的量子计算机，也无法评估所谓“蝴蝶效应”。但计算机可以自己繁衍生息，一代更比一代强，终于有一天，人类的技术水平能够将一切计算得清清楚楚，可是此时，人类已经丧失了时间旅行的兴趣。
此时人类已经迎来“历史的终结”，我们不妨将那个时代称为“终结纪”。再也没有战争和犯罪，技术已经无法让人类变得更舒适，于是人类就只有享乐一途了。此时人类已经融入到机器当中，成为机器里的一个有机器官，就像古细菌演化成细胞的线粒体一样。在虚拟现实中，人类的一切欲望都可以满足。终结纪的人对改变古人的命运没有兴趣，古人和他们的区别，犹如人与蠕虫之间的区别。
于是时间旅行的技术就尘封于故纸堆中。
直到一个伟人的出现。
伟人年轻的时候，曾醉心于哲学。彼时，一切有用的学问都只有机器人在研究，人类坐享其成，唯有无用之学，才值得人类关注。这位学者饱读群书，厌倦了学者们研究空洞的事物，写下虚无的字句，做缥缈的争论。有一天，他大彻大悟，走出书斋，立下誓言，要做浪子，享受到人世间一切欢乐。在那个时代，这太容易了。任何奢靡或淫乱的享受，只不过是数据流而已。浪子是最强健的男人，也是最柔媚的女人；他享受了帝王那指点江山、聛睨一切的快乐，也享受了庸人随波逐流、不需要做任何思考的快乐。
由于纵欲导致的大脑过载，他病倒了，在幻境中他看到了天空在燃烧，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罪人，你知罪吗？”
浪子从未见过神，但是在幻境中，他一下子就顿悟了。他说：“神啊，我实在是罪恶深重，用什么来赎罪呢？”
“你要建一座城，在那里，有病的得到医治，受伤的得到包扎，痛苦的得到抚慰。”
浪子说：“可是在这个时代，没有病人，没有伤者，也没有痛苦的人。”
神说：“是啊，但那病痛中的不是人，是我。”
浪子说：“你囊括万有，无始无终，你有这样大的权能，又怎会生病呢？”
神说：“我是历史之精神。我无始无终，所以对我无所谓时间，对人所谓过去之事，对我都是现在。而过去又充满了罪恶愚蠢，因此那有病的是我，那些受伤的也是我，那哀戚哭泣的，也是我。”
浪子醒来，发现自己对于生理享受的一切欲望已经消失无踪，他成了一名修士，几百年来唯一的修士。
修士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座城，那是属于上帝的圣洁之城。在那里，无数修士在时间里进进出出，修补历史的破绽，医治神的伤口。要完成这样浩繁的计算，需要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计算机，和巨大的能量。进一步计算可知，必须建立一个戴森球，吸收一颗恒星的全部能量，才有可能。
修士完成了戴森球的规划，但即使在那个时代，完成这项上帝工程需要的资源也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于是修士又成了托钵僧，他奔走化缘数十年，却一无所获。
一项伟大的事业的成功，要有伟大的人物，也要有时势的推动。修士有幸遇到了一个改变历史的大事件。因为某次超新星的偶然爆发，人类文明遭遇巨大的危机，虎口逃生的人类痛定思痛，意识到历史优化对于保存文明是何等重要，修士终于筹集到足够的资源，来建立他的上帝之城。
在大麦哲伦星系的一颗位于主序星阶段的恒星周围，工作开始了。宇宙飞船围绕着恒星运行，喷洒出微小的纳米机器人，机器人吸收光能和宇宙空间的原子，复制自己，制造出围绕着恒星的有机分子薄膜，这层半透明薄膜吸收恒星的能量，用来进行计算。这层薄膜如此之薄，是肉眼完全看不见的，但在远处的天文学家看来，这颗恒星的光芒变得暗淡了。
这层有机分子薄膜既是戴森球，也是计算机。通过改变薄膜各处的通透度，光被编码，计算结果以光速传播出去，发送给同样围绕着这颗恒星运动的空间站和太空飞船。克隆人类居住于其中，按照计算结果优化历史。
这些克隆人与终结纪的人类大不相同。修士知道，和机器共生的新人类孱弱的身体，无法胜任历史修正所需的繁重工作，也无法与古人产生共情，因此，修士用尘封的基因序列复活了那些笨拙的古人，就是二十世纪的人类，这些人还不懂得从头到尾设计自己的基因，因此囿于生老病死之苦。
修士没有活着看到薄膜计算机完工就去世了。薄膜计算机渐渐成长起来，人们将一切知识输入到计算机里。计算机开始有了意志和情感，它不知疲倦地学习新知识，最终变得无所不知，它强大的计算能力使在不同的历史版本之间进行比较的任务终于变得可行，人们第一次能将历史中每一个事件量化，仔细评估其影响，从而有能力对历史进行优化。
第一次历史修正，动用了几百名科学家、技师和时间特工，仅仅是将一名时间特工送到白垩纪，去挪动一块石头，目的是验证时间旅行理论的有效性。从那时起，历史修正变得越来越常规了，薄膜计算机也一次次地体现了它的天才。人们开始管它叫做先知。渐渐的，先知变成了神自身，它被称为历史之神。人们祷告说，“神圣的历史之神啊，愿你的旨意行在所有世代当中，就像行在这里一样”。
当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上帝之城已经成为一个国家，属员包括上百万克隆人，和数量远远超过人类的AI。这个国家是由五十二个委员会组成，每个委员会都由一个主任委员负责，每年都产生数以千计的历史优化计划，所有这些计划，都要提交给历史之神中，并且由历史之神判断计划的可行性。
上帝之城拥有一个独立的时间线，不受历史优化的影响，这是一个纯粹为人类福祉而生的国家。修士在去世之前，为这个国家订立了一条宗旨，也是每一个国民的座右铭：
掌管历史的人啊，尔等勿以私欲为念，而需时时谨记人类的福祉。
上帝之城第十八委员会的主任委员SS–09I56S-9702正凝视着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幅书法作品，用龙飞凤舞的字体写着那句人人尽知的格言。鉴于他的名字如此复杂，我们就叫他哈密特主任委员吧。每当需要向下属布置重大任务的时候，他都会仔细地观看这幅书法作品，以让自己的心境进入某种庄严的气氛。
有人在敲门。主任喊了一声“进来”，一个瘦高的中年人出现在他面前，鉴于他的名字和哈密特一样冗长难记，我们就叫他史密斯主管吧。史密斯是哈密特主任手下13个主管之一，负责从二十世纪到二十二世纪这段历史的优化工作。哈密特并没有提前告知史密斯这次谈话的主题，但史密斯却对该谈什么心里大概有数，并且做了充分的准备。目前，在史密斯负责的项目中，只有一个可能会引起主任委员这个级别的官员注意，就是对一个叫林凡的人的优化项目。
史密斯来之前做了充分准备。首先，他详尽地向主任汇报了这个项目的意义。这是一个能挽救几百万人生命的大行动。林凡的孙子将成为一个生物恐怖分子，并且发明了人类历史上威力空前绝后的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生存能力极强，致死迅速又难以杀灭。这次生物恐怖袭击直接诱发了一次经济危机，间接导致了一次小规模的战争。
史密斯正在滔滔不绝，哈密特打断了他。“我叫你来，是为了另一个项目，另一个更加激动人心的项目”，看着史密斯困惑的表情，哈密特有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三个星际标准年前，你提出的代号为巨人的项目计划，刚刚已经得到了历史之神的批准，可以启动了。”
巨人计划是史密斯刚刚升任主管时提出的一个重要的历史优化项目。其核心行动是对1916年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线的一份作战命令做出不起眼的篡改，其结果是一名叫阿道夫·希特勒的传令兵将会在索姆河战役中被打死。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随之发生：20世纪30年代初期，统治德国的魏玛政权倒台之后，将建立一个军事贵族掌权的政府，第二次世界大战和随后数十年的冷战将会避免。犹太人将不会遭受屠杀，因此以色列国不会建立，从而避免了中东数十年来的领土纠葛和数次战争。核武器的研发成功要推迟三十年左右，到那时人类将有会足够的道德力量掌控这一魔鬼。
史密斯喜出望外地说：“历史之神已经批准了这个计划？”这个计划是他耗尽心血的产物，但呈报历史之神后，却迟迟得不到批准。主要原因是这个项目需要巨大的计算量和资源投入，超过了上帝之城目前的计算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