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王府外一片锣鼓震天,长长的迎亲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十里红妆煞是喜庆。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都为宁王爷娶妾的这一排场唏嘘不已。
宁王爷应是很宠爱这位妾,竟用娶王妃的仪式来娶妾过门。百姓们私底下比较,当初宁王娶宁王妃的时候用的排场和这个比起来,相当简便,好似宁王妃才是妾一样。
行在队伍前面的一匹骏马上,宁王一身大红喜服身姿绰约俊朗不凡,往日的冰山脸也被今日的喜庆所融化,溢满了柔情。那俊朗的眉眼之间,掩藏不住幸福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勒着马绳,马蹄一步步优雅稳重地朝王府去。
到了王府,他亲自走过来,撩起喜轿的帘子,温柔地把新娘子牵起,进了王府大门。鞭炮声,锣鼓声,热闹非凡。
宾客满堂,吉时将至。
喜婆张罗着宁王和新妾准备拜堂。祝福声连成一片,宁王唇畔噙着笑,一一应下,对身旁的人儿更加呵护备至。
“吉时到!”
新郎新娘站在大堂上,好一对儿天造地设的妙人儿!
然,不等众人喝彩,一拜天地还没能拜下,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大堂瞬时安静了下来。内堂里,缓缓走出一位女子,女子一身红裳美艳无双,精致的小脸上了素淡的妆容,落落大方。只是她脸色仍旧有些苍白,走起路来不甚稳当,幸得丫鬟搀扶着才能一路走来前堂。
宁王妃,叶宋。
宁王顺着宾客的眼光转身过来,瞧见了她,原本疏朗的笑意霎时被一抹嫌恶和厌弃所代替,那冰冷的感觉简直能够冻人三尺。
叶宋不卑不亢地走上主位,问心无愧地坐在了主位上。宁王抿着唇,冷冷道:“不是身子不舒服病着么,不好好在后院养着怎么到这里来了?”
叶宋端起一盏茶呡了一口,眼中浸开淡淡的笑意,道:“纵然是病着,王爷今日大喜,臣妾就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得爬起来恭贺王爷。北夏毕竟有规矩在此,王爷纳妾,若是得不到正室的祝福,王爷和新妾是不会幸福的。因而,臣妾为王爷主婚来了。”
宾客哗然。来的宾客大多都是在朝为官的,但凡有点八卦的人都知道,宁王妃叶宋在王府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安逸,且性子又是一个软柿子任人拿捏,对宁王用情至深百依百顺,没想到今日宁王大婚她居然主动出来了。
宁王脸色沉了下来,定定地盯着主位上的叶宋看,似乎想看穿她的心,知道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可是叶宋自始至终连一丝一毫的不满都没有,仿佛眼里从来没有宁王这个人。
宁王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便有劳了。”只要叶宋敢耍什么花样,他保证她会死得很惨。
叶宋笑了笑,支着下巴,努努嘴又道:“北夏还有个规矩,妾室进门,王爷也得坐在上头。”
宁王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牵着新妾的手,拒人千里道:“不用了,本王陪南氏一起。开始拜堂吧。”
新妾姓南,单名一个枢字。南枢。
“也好。”叶宋道。
在喜婆的吆喝下,那一双人幸福地拜了天地。除了彼此,其余的都是局外人。
敬茶的时候,喜婆端来一盏热茶递给南枢,南枢向王妃敬上,柔柔道:“姐姐喝茶。”
叶宋伸手来接,正好头晕脑胀久了她觉得口干舌燥,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妹妹一定要好好服侍王爷才是。”
“妹妹记住了。”
只是,两手相碰时,忽然一声低呼,那盏热茶也不知是谁没有接稳,往一边斜翻,滚热的茶水倾洒了出来,烫了叶宋的手背也湿了南枢的嫁裳。
宁王十分紧张南枢,问:“怎样,有没有被烫到?”
南枢摇摇头,低低道:“是妾身不小心,惊扰了姐姐。”
宁王几乎要吃人了,用只有他和叶宋两人才听得清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叶宋,不要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那样冷酷绝情的面容,那样冰冷的眼神,哪里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夫人,反倒像是自己的仇人。
叶宋从短暂的怔愣当中回过神来,笑眯眯地看着垂头的南枢,道:“不好意思,是姐姐手没有端稳,应是姐姐给妹妹赔罪。沛青,再上一杯茶来。”
身旁丫鬟忙递上一杯茶,让南枢重新敬茶。沛青死死咬着嘴唇,垂着眼帘,把一切愤怒不甘的情绪都隐藏在了眼底。
敬茶结束以后,南枢被送去了洞房。宁王立刻道:“来人,王妃身子不适,把王妃扶下去歇息。”
叶宋领着沛青云淡风轻地转身,声音里有了一丝乏意,又有一丝慵懒:“不必了,臣妾自己走回去就可,多谢王爷关怀。噢对了,”走了几步复又回头,对宁王含笑眨眨眼,“好歹是你结婚,别忘记让人送一桌酒菜来我院子里,我也好高兴高兴。”
说罢扬长而去。
那抹红色丽影,恍惚间竟比嫁衣的颜色还要艳烈几分。明明柔弱的身骨,却透着一种坚韧。
宁王手握成拳,死女人竟敢在他大婚上来捣乱。她不过是一个倒贴上来而自己不要的女人!
回去的路上,沛青抚着叶宋手背上的红痕又是心疼又是义愤填膺:“小姐,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那个南氏故意翻了茶杯!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叶宋睨她一眼,似笑非笑:“说出来有人信么?”
“可恶!”
叶宋捏了捏沛青头上的发髻,道:“我都不急你急个毛线,一想起苏宸那憋屈的脸我心里头就畅快,走,回去吃酒菜。”只不过那个男人还真的是很俊,有钱有权又有色,难怪如此薄情寡性。
沛青被叶宋勾肩搭背地推搡着往前走,偷偷瞧了她一眼,嗫喏:“小姐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叶宋眉头一挑,柔弱的脸蛋上立刻添了一抹潇洒的光彩,道:“哪里不一样了?”
“从前的小姐不会这么做。”
“那会怎么做?躲起来偷偷地哭么?”叶宋勾起嘴角笑,“那个叶宋已经死了。”
路旁小林里,几个府里下人正得空偷把懒,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瓜子闲磕牙。他们提起王妃皆是一脸的不屑之色。
有人幸灾乐祸道:“南夫人今日进门来,以后可有得王妃好受的了。我要是她,看着王爷和南夫人如胶似漆,恨不能一头撞死!”
另一人附和:“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有脸去大堂!还怕自己的笑话不够多么。”
几人偷偷哄笑开。沛青见状,生气地就要上前去说理,被叶宋拉住。
还有人继续道:“将军小姐又怎么了,任她如何标致王爷看不上就还是看不上。当初要不是她从中作梗不择手段地嫁给王爷,生生把王爷和南夫人拆散,也不会有今日之下场。”
“报应。”
沛青忍不住了,大声喝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几人如梦惊醒,回头来看见叶宋脸色都吓白了,赶紧麻溜地收拾起退下了。沛青忿忿道:“小姐,他们欺人太甚!”
回到冷清的院子里,叶宋喝了药倒头便睡了一会儿。她身子还没好全,觉得乏得很,待睡好了一觉起来以后,神清气爽病灾全无。
果然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不会有那么多病啊。
这时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热气腾腾的。沛青张罗好了,道:“小姐,快来吃饭了。”
叶宋一边喝酒,一边吃肉,拿着筷子指指点点:“沛青,过来一起吃。”
“奴婢怎能和小姐同桌。”
“今天大喜嘛,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个什么。”她把沛青拉过来,给沛青夹菜,若有所思道,“听他们说,我从前有那么丧心病狂?”
沛青反驳:“他们胡说!小姐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
叶宋笑嘻嘻问:“那我怎么会拆散苏宸和南枢那对儿的?”
沛青护短地道:“感情嘛,谁都是自私的!小姐喜欢王爷,门当户对的怎么不可以了?小姐说非王爷不嫁,大将军去找皇上请旨赐婚了,王爷没法娶南氏当王妃,不过这也是小姐的本事!有本事那南氏也有个大将军当爹啊!”
“你说得很对。”叶宋给她夹了一只鸡腿。
沛青弱弱瞅她一眼:“小姐你真的不难过啦?”
“我生场病差点去了老命,醒来什么都忘了我还难过作甚?那苏宸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我都不记得了,也没兴趣。来,喝酒。”
“奴婢、奴婢不会喝酒。”
“不会可以学嘛。”
酒过三巡,沛青浑然忘我。叶宋教她划拳,她划得有模有样,两人脚踩在凳子上玩得不亦乐乎。
沛青脸颊红红,笑咧咧地问:“小姐,你一个大家闺秀,嗝,怎么会喝酒划拳啊?”
叶宋也是醉了,道:“老子做了一个梦,梦里遇到一个自称是神仙的坑爹货,他教的。他告诉老子,只要肯穿越,人美胸圆屁股翘不说,还有将军爹美人老公。”
“但就是不幸福!”沛青补充道,说罢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叶宋一手抱着酒壶一手抱着桌脚浑浑噩噩,忆起上回梦境。
“喂,丫头,快醒醒。”
“干嘛。”
“我有一个好玩的差事交给你。”
“多少钱?”
“跟我谈钱,俗气!”
“那免谈。”
“你别这样,有话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不是。最近我上头的头儿不是开通了一条古今穿越通道么,很火爆流行,我来给你开后门。”
“穿越?”叶宋迷迷糊糊了一阵,才勉勉强强地看见面前坐着一个白袍白胡子老头,“哪门子穿越?有钱有权有地位,嫁的老公是男神么?”
“呔,比这好太多了,老爹是将军,老公是王爷,如花似玉的美男一大堆。”
叶宋有些清醒有些小激动:“真的?那我呢,腿长胸圆屁股翘?”说着睨老头一眼,“身材不美,黄脸麻子的,我不去。”
“美,可美了。”老头说得一把胡子乱颤,眼冒贼光,“现如今的穿越不是摔死就是被车撞死还有就是被劈腿伤心死,像你这样做梦都能穿越的还是头一个,遇到贫道我是你的运气。”
叶宋怎么瞧怎么觉得有猫腻,“那我有什么好处?”
“回来我让你发大财。”
“你这么好?”
“贫道是神仙。”老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瑞士表,抽搐眉角,“哎哟哎哟时间到了,不能耽搁了,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在说,贫道会保佑你的,你尽管放开大胆地干吧!”
“喂你为什么给我开后门?”
老头一脚不客气地把她踹下:“因为我是你的太太太祖爷爷,哦不,是你即将穿越的那闺女的太太太祖爷爷。”
叶宋竖起中指:“靠,原来是给你的曾曾曾曾孙女开后门!”
叶宋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摇摇晃晃爬起来,踢倒了椅凳。她搬了一张长桌去院子里,贡上了果盘烧了一大把香,一边拜一边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罗汉菩萨们快快显灵,小女子生前虽不是大善人但也没做恶事,罗汉菩萨们要是能把那个白胡子神仙,不,白胡子神棍给我拖下来让我揍一顿,我一定勤劳供奉各路神仙”
香烧完了,叶宋等得心灰意冷,指天大骂:“你个老东西诓我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下来单挑啊,他娘的你还有没有道德,你曾曾曾曾孙女不快活,你拿我顶个什么劲儿,老子要回去!”
天不应地也不灵。叶宋愤怒地一脚踢翻长桌。
酒劲儿冲脑,然后她四肢一瘫躺地上呼呼大睡了。
只不过,这院子里的动静着实是闹得大,下人们都不敢过来。此时此刻王爷和南夫人正洞房花烛,都以为王妃是妒极生恨一个人在院子里撒气呢,遂都置之不理。
叶宋一觉醒来天色大亮,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旁的沛青正汲毛巾准备给她净脸呢。宿醉一夜,头痛欲裂。
沛青脸色也不怎么好,絮絮叨叨道:“小姐昨晚喝醉了,怎的睡在外面,要不是奴婢及早发现,在外睡一夜又要着凉了。以后小姐可不要喝那么多酒,酒后伤身,要是、要是因为王爷,就更加不值得了。”看来她是把她昨晚怎么醉酒的场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叶宋懒洋洋地爬在桌上喝粥,没什么精神道:“其实我没看上他。”
“小姐就是应该这样,奴婢发觉小姐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沛青眉眼间总算有了欣慰之色,“对了小姐,一个时辰以前南氏过来给小姐请安,小姐还睡着,我就没搭理她,她在院子里好像一直委身福礼着。”
叶宋一口粥呛着,瞪了眼珠子:“你怎么不早说!”
沛青一脸高傲:“她不是很拽么,再怎么拽也得向小姐低头,我看她拽到什么时候。”
正是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声丫鬟惊慌的低呼:“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叶宋僵着面皮看了沛青一眼,看吧,出事了。南氏的柔弱又不是没见识过,连一杯茶都端不稳的人,还指望她在院子里福礼一福就是一个时辰?
叶宋匆匆出门一瞧,果然南枢脸色苍白地晕掉了。身旁丫鬟声泪俱下:“王妃娘娘再是不怎么待见我们夫人,也不能见着夫人身子弱就这样对待她呀!要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怎么向王爷交代!”
叶宋吩咐沛青道:“快去请大夫来。”
沛青见不可耽搁,风风火火地跑了,跑过南枢身边时还不忘看一眼确认她是真的晕了还是在装睡,结果被叶宋一声怒喝:“还看!还不快去!”
苏宸早朝回来以后才进门口就听说南枢在叶宋的碧华苑晕倒了,顿时火冒三丈,眼神冷冽得很,大步朝碧华苑走来。若是在平时,他只会绕着走,怎肯轻易踏进一步。
南枢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大夫给她把脉确诊,得出的结果是,南枢身子太虚,又久久在外面福礼僵了身体,导致血脉不活络而引起的晕厥,吃几帖药调养调养就好了。
大夫见王爷来,王妃又在房中,他很上道的出去配药了。
沛青瑟瑟地过来就曲腿跪下,还不及说半个字,苏宸低低冷凝道:“滚出去。”
沛青被吓得一抖,坚持说道:“都是奴婢的错,跟小姐无关,求王爷”她去抱苏宸腿的时候,被苏宸一脚踢开。
叶宋皱了皱眉,看见沛青如此轻车熟路的抱他大腿,从前这种紧张时刻应该是家常便饭吧。她淡定道:“沛青,你先出去。”
沛青敛起裙角,担忧地望了她一眼,咬咬嘴唇抹抹眼泪起身出去。
苏宸这才缓缓抬眼看向叶宋,不带感情,眼里满满的冰冷和厌恶。即便叶宋不是以前那个叶宋,面对这样不堪的眼神她也还是有些窒息,她自知理亏,垂头道:“这次是我不对,让妹妹在院子里站得久了,没能及早发现,下次我不会让她再在我这里受委屈”
冷不防“啪”地一下,叶宋突然顿住,整个人都傻了。浓密的发丝从肩后滑到了胸前,遮住了她的侧脸。
侧脸火辣辣的痛。她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宸,苏宸的手尚且未来得及收回。
“说完了?”苏宸漠然道。
她她这是被扇脸了吗?
苏宸不屑地勾唇冷笑:“我还以为你叶家二小姐有如何的高洁、宽宏大量,没想到也是这样一副蛇蝎心肠阴狠毒辣。从前你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本王倒是小瞧了你!”
叶宋随口应了一句:“也是我有点高估了你,不过一个破王爷而已,这么没素质。”
苏宸被她惹怒了,那有力的手倏地抬起捏住了叶宋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双眼如冷透了的透明琉璃珠子,连呼出的气息都异常冷冽,五指收紧,顿时叶宋蹬着双脚挣扎,脸色憋得通红。耳边阎罗般的声音响起:“不要这么不知死活,识趣一点本王还能让你好过一点。你若是再敢伤枢儿分毫,本王就杀了你。”
就在叶宋眼前发黑的时候,床上南枢忽然醒了,侧目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加白了,挣扎着坐起来,急道:“王爷不可,还请手下留情吧!”
苏宸手指松了,叶宋这才得了自由,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苏宸移坐到南枢床边,指端摩挲过她那如画淡然的眉眼,语气放得十分轻柔,握了握她的手问道:“怎的突然就晕倒了,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南枢虚弱地笑一笑,顺势依靠进苏宸怀中,摇摇头道:“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说到这里时,笑中带着一点羞怯,“不过这真的不关姐姐的事,王爷就不要生气了,饶过她吧。”
见苏宸和南枢你侬我侬,叶宋艰难地站起来,心想也没有她待下去的必要了。不等苏宸发话,她自己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要说那可是她的房间。倒反主为客了。
沛青见她出来,脸色赫然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就连脖子上也有明显的於痕,泪眼斑斑地唏嘘:“王爷打小姐了吗?”
叶宋满不在乎地摸了摸红肿的嘴角,呲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以后你不能刁难南夫人,这次当是长点记性。”
“都是奴婢的错”沛青心疼地煮了一只滚鸡蛋给她散於,边揉边哭。
很快苏宸便抱着南枢走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叶宋看着那俊秀挺拔的背影,和南枢飘飘的衣裙,云淡风轻道:“以前我会喜欢这么个恶心的人,还真够眼瞎的。”
那淡然略有些沙的声音,经风一晕开,格外的悦耳好听。也不知苏宸有没有听到,脚下凝了一下,就消失在碧华苑门口。
中午叶宋午休时,去了碧华苑里的客房,下午的时候便让沛青去找了几个下人来,把她之前的房间给收拾了。
彼时叶宋正在院子里喝茶剥瓜子。
下人问她要如何收拾房间,里面的用具该如何时,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脸上的和脖子上的红痕还没完全消,想了想道:“该扔的扔该烧的烧,就把那房间空出来当一间杂物室吧,明天给我换套新的家具来。”
下人明显很为难,吞吞吐吐道:“可是王爷有令,王妃又什么需要添度的都要经过他的同意,奴才们不敢擅自做主。”
“这样啊”,叶宋收了瓜子,让沛青把瓜子都赏给他们,还拿了些水果,道,“待会儿我自行向王爷说过了你们再去置吧。”
下人们走出碧华苑老远以后,看了看手中得来的赏赐,说扔了又舍不得说吃了吧个个有有些尴尬。毕竟王府里的下人对叶宋这位王妃都是心存鄙夷的。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几个下人一路走着侃着,对王妃都少了些介怀,倒有点同情了起来。
“其实王妃也蛮可怜的。”
“是啊王爷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一门心思放在了南夫人身上。”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从昨天到今天王妃的性子似乎跟以往不同啊,像变了个人似的”
沛青对送出去的瓜果一直耿耿于怀,继续拿鸡蛋跟叶宋搓脸搓脖子时不由埋怨道:“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府里个个都是白眼狼,他们都打心眼里看不起小姐,小姐为什么还赏他们东西。赏给他们,我还宁愿拿去喂狗呢,真是白白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