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BIE别的
VICE是全球最大的青年文化媒体公司。这里有身临现场的体验报道、被忽略的群体、刺激你思考的不同角度、令人不适但真实的社会观察、以及题材多样的纪录片和在线视频。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参考消息  ·  今天,开展! ·  昨天  
参考消息  ·  美媒:俄军咋还未夺回库尔斯克? ·  昨天  
参考消息  ·  突发地震,日本发布海啸提醒 ·  3 天前  
参考消息  ·  伊朗一矿井突发爆炸 ·  5 天前  
BIE别的  ·  内心的喜悦就是宇宙的永恒:TrembLe ... ·  1 周前  
51好读  ›  专栏  ›  BIE别的

第一次约炮,让我背上了长达两年的 “荡妇” 骂名

BIE别的  · 公众号  · 国际  · 2017-04-13 14:02

正文


在今天,“they” 已经不再单纯是一个第三人称复述形式的代词,它可以指代男性、可以指代女性,而非传统性别人士也开始用 “they” 这一性别模糊的人称代词来称呼自己。

我们的身体交汇着各种观念、文化和一系列权力话语。当 “撸管”、“打飞机” 不再是男性专属自慰话语,女性的身体欲望表达也无法再被习惯性地忽视。Hot Pink 想要通过镜头和文字记录女性的身体自我探索故事,通过拍摄采访不同种族、宗教、地区、年龄、自我认同、性取向的女性,以自慰为切入点,探究女性身体主体性背后的复杂性与建构性。

Hot Pink 将与 VICE 中国联手,呈现来自 ta 们的故事。

对方是我在豆瓣认识的写乐评的男生,大我五六岁,我高中就认识了他,大一才在一次音乐演出上见面。后来他到学校找我,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上了床。

那时候他知道我有异地恋男友,我经常和他聊起。他也知道我不会和男友分手,对此也并没什么意见,我俩之间只不过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后来我又和另一个学长发生了关系,被他知道后却一发不可收拾,可能他的意识里并不能接受我还和他以及男友以外的人上床,他威胁说我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男友,为了不受威胁,我主动跟男友坦白了。但这彻底激怒了他,从此他开始了对我长达两年的诋毁报复。

那时候还流行人人,他注册了和我名字、头像一模一样的账号到处加我的同学,微博也是用我的头像注册了小号,关注了所有我关注的人。从那之后的两年间,这两个账号里每天会发布各种侮辱我的内容,比如描述我们做爱时的细节,对我的其他性生活进行具体猜测,并且用侮辱性的语言描述出来,把我们曾经的一些谈话用扭曲的角度表达出来,甚至时不时私信骚扰我的朋友。

我一度很崩溃,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微信也清了不少人,我被自己被动的处境压得踹不过气,辅导员也找我谈过话。之后我有半年时间一直有些心理阴影,没有和男友进行性生活。但我大概萎靡了两个星期左右就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这样太被动了,不能为了这样的人而丢失正常生活。后来我重新开了一个号,他发现了我的新微博,又继续转发我的内容辱骂,但我已不再理睬了,直到他又找到一个新的可以骂的对象才停下。

这件事使周遭讨论我的声音变多了,但其实我并不在乎,那些因此攻击我的人原本心里就有着对我不满的种子,而真正爱我的人都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会给我关心和建议,而不是攻击,这些人才是我该在乎的。现在回过头来想这件事,我觉得对方只是炮品不好,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女生,受到了攻击诋毁很绝望,再过一段时间就发现随着舆论一起来骂你的是本来平时就不喜欢你的人,了解你的朋友反而不会讨论它,等到再久一点,影响也越来越小了,就能看开了,约炮和人品并没有什么关系,大家不会因为你爱约炮就觉得你人品有问题,虽然现在还是有人这样想,但是我觉得已经都能看开了。

因为开放的性观念被嘲笑或贬低,在我看来是一种可悲的社会现象。对那些不了解我的人,往往把 “集邮女”、“荡妇”、“贱人” 的标签贴在我身上,但对我来说,性欲只是一种正常的欲望释放。我从来不会以性爱经历的多少去衡量一个人的人品,在我看来,两年里和十几个或者几十个人做爱,跟两年里和一个人做爱几十次没有什么区别。

从大学到现在,我一直都是异地恋,但同时拥有30几位炮友,当和十二星座的男生都约完一遍之后,我发觉对我来说,性爱是可以分离的。只是我一直都很不解,为什么在性爱中,人们总是渴望得到女性的身体却又觉得她们不该享受其中,总认为女性是吃亏的那一个?为什么男生可以主动炫耀自己上过多少个女生,而女生在被问起时如实回答,却要背负 “荡妇” 的骂名。


我觉得荡妇羞辱是一个挺无耻的事。

为什么约炮这样一件私密的事、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事,一直以来都要被打上 “恶” 的标签呢?为什么我在精神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去爱时,身体上就不能获得满足呢?为什么男生手淫会被家长说 “长大了很正常不过要注意身体”,而女生自慰不小心被发现,家长却只觉得羞耻、没法做人呢?为什么同样身为女生,要攻击那个从未伤害过自己,只是比自己更懂得享受身体的同类呢?

我很喜欢《大逃杀》里相马光子的一句台词,“我只是想站在主动的那一边”。面对荡妇羞辱时,我选择要让所有人知道,我高兴做个 “荡妇”,你们说我荡妇是伤害不了我的。我会在朋友圈肆无忌惮地谈论健康的性生活,在别人问起平时的性经历时也毫不避讳。这是我对抗 “荡妇羞辱” 的一种方式。

不论一个人是怎样的,不论她做没做过这个事,只要她是女生,只要被贴上 “荡妇” 的标签被攻击,大家就会被戳中兴奋点一般津津乐道,“无风不起浪” 的风凉话一起,也不会有人关心真相。而且最可怕的是,许多女生乐此不疲地有着对女性群体更加刻薄的羞辱和刻薄。

而对于我来说,像我平时可能真的做了他们口中 “荡妇” 会做的事(不过大部分荡妇羞辱基本都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我不觉得我该以此为耻,我觉得这只是一种性爱观和生活方式,你可以不接受,可这和我的人品无关,你不能以此来攻击我。

我有些 M 倾向,喜欢在床上被粗暴地对待,可我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被他们掌控的,甚至觉得恰恰相反。因为他们通过粗暴地对待我得到精神上的快感,以及通过进入我得到生理上的快感时,我也获得了相同的生理快感。与此同时,我还把自己放在了更高的位置 —— 我是在通过扮演被侮辱的角色,让他们获得掌控的快感,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我给予的,我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有时,看到一些男生想尽办法花言巧语地约我出去,看到他们在我脱下衣服时迫不及待地爬上我的身体,我甚至有种是我在施舍他们的感觉,施舍给他们一点这个男权世界里能让他们自以为是的征服感,并换取我需要的快感。也正因为这样,除了男友,我几乎不会和同一个人做爱两次。因为是施舍,当他们再次提出时,我会觉得他们贪婪而恶心。

炮友看技术,男友看感情。对于男友,我在精神上的占有欲很强,崇尚波伏娃萨特那一套理论和相处模式,希望彼此是对方不可替代的那个人。我曾经告诉我每一任男友,如果你有生理需求出去约炮都没有关系,但我希望我身上某一点是让你欣赏的,对于你来说是最特别的。精神出轨我很难原谅,肉体出轨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事儿。

我喜欢《颐和园》里,余虹和周伟在宿舍里做爱,做到一半时余虹突然停下来,然后黑暗中的她开始轻声笑着,找到了两只耳机,分了一只给周伟,两个人在音乐声中重新开始碰撞。

我妈为人比较保守,并不觉得性这件事是有一件有乐趣的事,直到后来我爸出轨,父母离婚。我妈告诉我,他们之所以离婚和夫妻性生活不和谐也有关系。而我与我妈却不同,我似乎是天生性欲就很旺盛的女生。

第一次自慰是在5岁左右,无意间蹭到桌子脚觉得很舒服,感觉很奇妙,但是心里觉得好像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在体验到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后,我有时会坐在椅子上通过夹腿获得快感,有时会放一块橡皮在两腿之间、大腿根部相互磨蹭。那时对性有种朦朦胧胧的印象,但周遭的环境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件 “应该” 做的事,那时,我一度以为自己患了某种怪病。

慢慢地,我愈发喜欢这种刺激感。于是,我一点点尝试用手指探索自己的身体。第一次体验阴蒂高潮时,那种畅快和体力的透支,让我早已把羞耻感忘在脑后。 

初中时,我第一次读《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除了小说表达的思想,那些对情欲的描写也给了我巨大的冲击:镜子前只戴着帽子的萨宾娜,雨夜里被爱液浸湿的地毯,高高举起的如炮筒般的双腿,至今都让我难以忘怀。随着身体发育,我平均一周有两到三次自慰的行为。

当我慢慢地转变观念,认为满足自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后,我就会听从身体的自然欲望,有时欲望强烈,一天自慰几次,至今也是如此。当你觉得性爱肮脏时,你自然无法享受其中。

我爱我自己,爱我的心灵,也爱我的肉体。心灵上有欲望时我就去读书,肉体上有欲望时,我就去做爱,和别人,或者自己。

Photographer: Caroline

口述: 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