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轻读者来问我:常常听你们说三观,可三观到底是什么?
我回答: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过来:“我知道是这三个,问题是,它们具体指什么?怎样来判断他的三观和我的差多远?”
我一想,也对。九个字怎么概括得了一个人的脾性品德呢?又怎么能靠着这些空荡荡的概念去鉴别终身伴侣?可操作性和可信度都太低了。
认真思索之后,我整理出了五个问题,它们或许能够把所谓的三观具象化生活化,给择偶中的男男女女们做一个简单的参考。
你们聊得到一起吗?
上个世纪30年代,上海名媛郭婉莹的未婚夫,给她送了一双美国丝袜,并当面夸赞说:“这丝袜真结实,穿一年也不会破。”
郭婉莹大骇,无法想象自己该怎样和一个谈论丝袜的男人过一生,于是坚持退婚。
“No fun。”
她解释说,一生太长,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而有趣的最基本前提,就是谈得来。
谈得来。看起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考验的却是两个人的认知、兴趣、眼界、逻辑思维等因素构成的共同语言。
说得到一起并不容易,它是需要条件的。
首先,知识储备量不能相差太多。接得上对方的话,也听得懂那些暗藏的典故和笑点,才能在精妙处会心一笑。聊天,其实也需要棋逢对手。
其次,兴趣爱好必须有重合之处。共同爱好的存在,能使聊天内容得到扩充和延伸。广度与深度俱备的谈资,才能保证相处的高质量。
最后,思考角度大致相同。人与人之间的大部分矛盾,都源自于角度的不同。其实并无对错之分,但固有立场差异却常常导致话不投机半句多。
爱情大多萌发于“谈得来”,从一句你好,到你爱看什么书、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对某个热点事件的看法是什么。
这些谈话看似散漫无边,传达出的却是为人处世的重要信号。我们可以透过一个人的说话方式和内容,去衡量对方与自己的匹配度。
就像刘震云在《一句顶一万句》中说的: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
你们互相理解彼此的成长背景吗?
近来重温《父母爱情》,发现之前忽略了一个小细节。
这个细节发生在两人相识之初,江德福受邀参加英雄报告会,讲了枪林弹雨浴血奋战,也捎带着描述了自己的身世,把在旧社会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一一道来,为安杰鄙夷的“大老粗”“没文化”做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安杰的内心受到震动,对江德福这个粗糙大汉起了怜惜和崇敬之心,于是迈开了从理解到接纳的第一步。
这里让人想到《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经典句子:
“当你想批评别人时,记住,并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你有一样的条件。”
我们在恋爱中最常犯的毛病之一,就是以己度人。尤其是在恋爱择偶上,许多人都过于强调“求同”而忽视“存异”,想当然把自己作为衡量标尺。
事实上,许多爱情都源自于差异吸引、三观契合指的并不是百分百契合同步,而是在大方向一致的基础上,允许并尊重对方与自己的不同。
做到这一点的前提,就是理解对方的原生家庭与成长环境,看到不足与缺点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唯有懂得,才可能宽容;也唯有宽容,才可能达成一致。最真挚的爱情,不是强制改造,而是耐心包容。
安杰随江德福去到偏僻海岛时,对简陋肮脏的厕所深恶痛绝。江德福表面嫌弃妻子的娇气,转头却为她建了一个厕所。因为他明白妻子从小住洋房吃西餐,挑剔和洁癖都情有可原。
爱到深处是懂得,更是慈悲。
你们的交际圈能否相融?
不久前,朋友阿娇坠入爱河,是在酒吧认识的男人。两人相谈甚欢,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
男方是酒吧驻唱,长得帅、会做饭、能说会道。跟他腻在一起时,阿娇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绽开了粉色花朵。她把这段感情形容得如同偶像剧,是传说中那种飞鸟与游鱼的痴恋。
一切都很好,直到他们的社交圈开始相互渗透。
阿娇跟着男友参加过三五次聚会,她皱着眉对我形容说:“在那种特别吵闹的夜店或是KTV,他们喝酒说脏话,我插不上话,跟个傻子似的。”
次数一多,阿娇不耐烦起来,她要求男友与“狐朋狗友”断绝来往,可男友却对她那个谈论股票房市的朋友圈反唇相讥。
吵闹过十几次后,两人分道扬镳。所谓的痴恋,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与地点,跟另一个世界的人谈了一场不合时宜的恋爱。
一个人的圈子,其实就是一面镜子,能清晰明了地映出他的生活、思想、习性。
如果你对他的朋友毫无好感,其实已在下意识地排斥他、拒绝他。
毕竟人类是群居性动物,脱离社会和社交而独立存在的婚姻太罕见。嫁一个人,其实也是嫁他的圈子和习惯。
毫无交集的朋友圈,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追求和生活方式。这样的两个人,大概会彼此吸引一阵子,但绝不是相守一辈子。
对于花钱,你们看法是否一致?
我家附近有个夜市,每天华灯初上时,便有人挑了鲜花来卖,玫瑰、百合、莲花、向日葵,热热闹闹地盛开着。
有一天,当我俯身挑选新鲜莲蓬时,听到了一对夫妻的对话。
男的拉女的:“走吧,花儿有什么可买的?不当吃也不当喝,纯属浪费!”
女的不依:“好看啊!赏心悦目,放在家里我心情好!”
男的讥讽:“心情好?那值多少钱一斤?”
“夏虫不可语冰!”女的气冲冲回了一句,自顾自选了一大捧红玫瑰。男人一脸恼怒,女人脸上也结了一层霜,抱在怀里的鲜花似乎也失了颜色。
默罕默德有句名言:“假如你有两块面包,你得用一块去换一朵水仙花。”
但也有人坚持认为,该拿所有的水仙花去换面包,把物质带来的踏实和满足都稳稳揣进心里。
这两种人若组成一个家庭,生活就容易变成一场灾难:结婚纪念日,她渴望豪华西餐厅的烛光晚餐,他却执意在家做饭;发了年终奖,他坚持要去旅行,可她看中了商场的裘皮大衣;孩子上幼儿园,她预定了贵族式双语,他却认为民办的很实惠……
一个人的消费观,就是价值观的最直接映射。
在花钱问题上分歧太大的男女,真的很难把日子过到风调雨顺。因为过日子的大部分事情都与花钱有关,它关系着生活质量,牵动着喜怒哀乐。
你们想要的未来差得多不多?
结婚之所以是件大事儿,是因为你的未来与伴侣息息相关。
相爱一场的最美结局,是通过婚姻作舟,把两个人都渡到彼岸去。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想去的地方,在不在同一个方向?
《红楼梦》里说:“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
木石前盟指的是林黛玉和贾宝玉,金玉良缘说的则是薛宝钗和贾宝玉。这段中国古典文学中最著名的三角恋,点破的正是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
贾宝玉亲黛玉而远宝钗,原因只有一句话:“林妹妹从不说这些混账话。”而薛宝钗总劝他对经济仕途用些心,走上一条“好风凭借力”的青云路。
可贾宝玉不爱苍生,只爱风月。
他的愿望是做个富贵闲人,吟风赏月、看看花作作诗,远离庙堂之高,心处江湖之远。在当时的豪门大户里,这样的追求被看作不务正业、毫无建树,大观园中红颜无数,却只有林黛玉,懂他向往的诗和远方。
但也有居里夫妇那样的科学巨子,有阴丽华和刘秀那样的乱世双雄,有钱钟书和杨绛那样的文学伉俪……
真正和谐美满的夫妻,其实都是某种程度上的梦想合伙人。两个人的奋斗目标一致,内心所求所愿相差无几,会有小范围的不同存在,但绝不是南辕北辙的根本性偏差。
能够结伴而行的,通常都是要去同一个地方的人。共赏这一路的山山水水,也分担风风雨雨。
是谁说的,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