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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CDC可能考虑修改口罩佩戴的建议这件事怎么看?

蕨经  · 公众号  · 医学  · 2020-04-02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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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CDC可能考虑修改口罩佩戴建议,可能会建议更多公众佩戴口罩,修改目前健康无症状者无需口罩,把口罩让给真正需要的人员的建议。这件事我认为是个上佳的学习契机,关于科学和理性。


①很多人觉得美国 CDC 可能要考虑修正口罩建议是终于发现被打脸,不得不承认自己不科学了——这类观点多见于无条件口罩支持者。


②还有一些人觉得美国 CDC 是在对美国顶层官僚妥协了开始玩政治正确了——这类观点多见于反对无条件口罩者。


同样的两种眼光也开始投向 WHO 的柔叹先生,因为WHO也表示会关注这个事情并在有必要时可能会作一些相应考虑。


同时这两个派别间似乎依然在国内SNS平台上进行着你死我活般的斗争、谩骂与撕逼。


我完全看不懂。这个问题那么复杂,以至于不可能基于科学与理性简单弄明白吗?三个要点:


①除了高危环境如医院之外, 普通公众生活中健康人佩戴口罩预防传染证据完全不足甚至没有差异 这一点,有那么多研究到现在提示着,也因此成为了世界权威公卫机构的建议依据这一点,到现在毫无变化。完全不是说既往这些支持公卫建议的根据被发现是杜撰造假的丑闻或者研究方法上瑕疵严重而倒塌了。不,没有变化。


②但震撼全球的全新疫情导致口罩应用的场景或者说公卫决策的前提发生了变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病这么能传,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病不仅这么能传而且还传得这么隐匿。随着全世界疫情蔓延成大流行,越来越多证据积累提示无症状者隐藏在民间的数量可能远超之前预估。


③这就提示如此前提之下,口罩的应用场景发生思路变化是合理的 —— 迄今为止基于科学认知,口罩是有症状者佩戴以预防将可能的任何疾病传染给他人,而在这前所未有的新型疫情面前,随着很多国家单位人口感染人数越来越高加上更高比例无症状人口的隐忧,默认自己可能已是无症状携带者并佩戴口罩,不要让自己在不知不觉、自以为自己完全健康的状态下感染了一串身边的人。


就这三个要点,问题也就清楚了。在我看来实际上到现在为止无论哪一派,反而是可以更加和谐相处的时候了:不是非黑即白的撕逼,而是结合口罩自身性质与具体情况之后,事情可以和谐,不用再为了到底戴不戴口罩一天到晚争吵。


如果真的尊重科学理性,已有证据当然应该坚持,也就是对普通公众而言口罩是用来防止感染他人这一个原则。但同时,也应该根据实际疫情的性质进行方法论上的调整,譬如考虑让更多人哪怕自我感觉健康的也戴着,因为这个疫情太特殊,有时候光凭感觉已经敌我不分。


根据具体情况进行科学判断去,这有那么难么?不同疫情难道不应该 case by case 分析么?假如这次疫情是 SARS 重来也坚持要大家都佩戴口罩我认为是有病,是资源没地方用乱用。17年前SARS疫情之时,WHO和美国CDC并没有紧缺口罩,但一样明确表示健康者在普通社会生活中不需要佩戴口罩。在那次疫情里这话没错,结果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很多人说美国CDC是因为美国医疗崩溃资源紧缺而忽悠公众说口罩没用,把资源留给医护人员甚至权贵的说法可笑至极)。而这次,情况的确不同。


国内微博上伴随疫情的口罩之争从刚开始就开始变味,相互间用词常常粗鲁狠毒。所以到一月中旬左右,我还写了一些文字专门讨论口罩的利弊,但之后就完全退出了任何争论特别是撕逼, 因为我觉得 常无 聊、浪费生命。


当时还在参与讨论时,我明确认为基于科学理性对待口罩是必须的,否则会导致社会资源极度浪费,以及真正亟需口罩的病患和医务人员无法获取时会让疫情伤害变得更加沉重。但当时无症状者普遍程度的严谨报告没有出来,仅有基于医生陈述的个案报告(记得还是以微信语音的方式在各个聊天群里疯传),而且是否无症状者是否具有传染性这一点本身也没有定论。于是在当时讨论中一些网友指出:中国人平均素质差,到处咳嗽打喷嚏,所以眼下你不防护自己没办法。


我很反对这种观点,因为我认为首先这不科学,其次若部分中国人素质真的那么差,我们更加应该借助疫情的当下积极进行公德意识提升,不能说这次算了大家全戴起来否则太可怕,因为这帮素质差的现在一时半会儿说什么也不会听的,还是等疫情熬过去之后再说吧 —— 如果对待事情永远是这样的态度的话,那么下次疫情里一些中国人素质依然会这样差,不会有任何改善的可能性。


但现在同样基于科学理性,我认为是时候根据不断积累的证据与事实修正观点了。这个观点不是口罩本身性质发生了变化,而是疫情的性质决定了思路需要改变。核心还是那句话:自以为健康的无症状者的存在是疫情控制的一大隐患。 而口罩是自觉有症状的不适者佩戴起来防止危害他人的道具这一原则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你能够判断自己是健康,并且你的判断是有效的。 而鸡贼得令人难以想象的新冠病毒完全破坏了这个逻辑前提,所以不得不进行公卫策略上的调整这一点我认为完全说得过去。


这也是我认为我需要在思维上顺着疫情改变的地方。


我想,若三观上真以科学理性为坚守价值,那么完全不变反而是反科学、不理性的操作。根据情况随时怀疑、推翻或者修正方为科学理性这一点,恐怕应该是小学生水平就必须明白的基本事理。


倒是网上不断撕逼让我觉得口罩这个原本很有益、全民可以学到更多的公卫探讨话题从一开始就变味成了和科学理性毫无关系的立场站队之争。很多一开始就强调必须不分青红皂白全民口罩的人毫无思辨思维,他们只是在恐慌与希望政府强力管制的情绪下瞎蒙,毕竟在前所未有的疫情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往最严重的方向里说,初期概率上蒙对的可能性总是很高,也就是常说的 We may get something right for the wrong reasons, 同时还天然更加政治正确。而另一头是当初出发时打算基于科学理性,也知道援引权威公卫机构建议来确保最高程度证据效力,结果却在双方来回拉扯谩骂之中失去了理智,开始为了维护立场而不顾一切,将公卫机构建议看成圣经和撕逼战里的盾牌。


这两类人互撕了几个月,这个过程我零星会在一些人发给我的私信里看到。为什么会有那么些人似乎把口罩之争看作决定自己一生名誉与价值成就的战役,并为此能够从早到晚精力无限呢?我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不禁想起用袁隆平头像做的一个段子:恐怕还是吃得太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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