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践行的主体性在于她的这些行为,这让她成为了文化的守护者和传递者和女性文学家。
因此我认为真正重要的是你是否真正实践,是否在做事,以及你做的事情是否有价值。
关于你表达的内容是否具有独立性,我认为不能过分苛求,人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有不同阶段的局限性。
我后来反思为何在写第二本小说时会选择全部女性的内容,
我最初写男性只是为了证明我也可以写男性,并非女性不能写
,如果我想写女性,我也可以写。我为什么会被这些框架困住?我发现真正的标准在于你是否写得好。
我在思考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建立起女性的主体性,什么时候不用坐下来讨论这样的问题了,我们的主体性应该就已经建立起来了。我认为山一国际女性电影展非常好,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有男性电影节,山一是进步,也许未来有一个山二男性电影节,这可能是社会更大的进步。
当这个事情不再是大家需要坐下来讨论的事情时,我们的理想就会实现。
肖海鸥:
我认为这是山一说Her Voice真的发出了声音。我特别推荐大家去看任何一本安妮·埃尔诺的书。埃尔诺是很好的作家,我不想说是女作家。我们编辑不会因为你是一位女作家就签约,
我们签约通常是一部好作品,这是一个好作家,这是我们出版的理由。
埃尔诺的写作非常私人,她写自己的情爱和父母的故事。
私人和个人并非仅限于你,如果你写得足够深入,那么可以连通到全世界的经验中
,里面有极具普遍性且值得一写的东西,这是埃尔诺的写作在中国可以拥有的共鸣的原因。
最近我听了蒯老师今年的播客。蒯老师大量讨论的是自我问题,
自我是在与他人边界摩擦中逐渐确立的
。蒯老师戒了社交媒体,我知道很多作家不太使用社交媒体,但是你的决定背后肯定有很多值得与大家分享的想法。
蒯乐昊:
我之所以不使用社交媒体,是因为我的自制力较差。如果我使用它,我就会不停地观看,它对我的精力和时间的侵占有点太多。我并不推荐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有时候我作为媒体人,如果不使用社交媒体,不去了解今天最主流的传播方式,甚至是错误的,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榜样。
只是出于阶段性的时间和精力安排,我会选择性地不看或者少看,我想把我的发声更多地聚焦在创作中
。
我们既然是创作者,有发声渠道,日常就不要频繁在社交媒体上发言,这会干扰你的创作。
我认为不应该在主体性之前加入性别
,每个人都需要完成一生的功课。每个人此生的目的都包含一个最基础的认知,即认知自己是谁
,不认同自己是谁,这时你的主体性就可能确立。人在创造性工作时更容易确定主体性,因为创造性工作涉及的智力或者投入程度较多,而且它会天然地带有独特的气味。即便你与大家吃同样的养分,输出的可能是不同的东西,而不同是你知我意。
我也不认为我们这些写作、绘画、表演、拍戏的人才是创作主体,每个人都是他们生命的主体
,在日常生活中有许多创作性的工作可以做,例如你是一个家庭主妇,那你可以制作一桌美味的菜肴,这其中也包含创造性,你将家里收拾得很漂亮、把一个孩子养育得很好、把活干得很漂亮,这些都是创造性。
我们可以在日常中做更多有创造性、有趣味的事情
,无论这件事情多小,当你深刻认识到所有事情都是在帮助你建立主体,你做任何事情都在传达你是谁,并从中获得足够的乐趣。
你不能仅仅确立女性的主体性,而应该首先确定作为人的主体性
。
当我们讨论女性主体性时天然就有一个对立面,即相对于男性而言。
如果你确认作为人的主体性,那么你的对面就不是性别阵营,而是一个人可能面对的机构、组织、社会和世界,或者是人的有限生命与无穷无尽的永恒之间的关系
。在主体性这个命题中,我认为性别的区分并不重要。
我身边符合我的性别价值观的女性朋友往往不愿意将自己视为受害者,她们没有弱者思维,她们天然具有强者思维和乐观的心态,她们一样要做很多事情,既要做母亲,又要做妻子,但她们并不认为这是母职惩罚,而是
天然地认为自己能力越强责任越大,这是强者的思维。
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做起,不要将自己视为性别受害者。如果性别有受害者,那么一定是双方都受害。不要总认为男性有怎么样的原罪,如果女性受害,那么男性一定也受害,只是表现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