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光认为“良治(good governance)”是带有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色彩的概念,讨论范式转移的人,除了一些能够清醒地划清界限的人,往往有意无意地成了新自由主义的帮手。范式转移说实际上是一种规范性理论,而不是实证性理论。理论发生了改变,但是现实并没有多大变化。王绍光质疑“良治”的作用,认为良治的指标与良治的好处之间往往存在循环论证。世界银行的良治指标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有接受任何实证检验。良治指标带有西方主流意识形态色彩,良治指数高与经济发展的好有时候并无直接关联,近年来发展较快的国家(如中国、越南、印度等)在良治排行榜上的地位并不高。
第三,“治理”的使用已经空洞化,中国应该回到“治理”一词的本源,形成自己的话语体系
。治理研究在过去二十来年养活了一大批学者,赶时髦的大学数不胜数。其在各个学科之间大范围扩散,有些人将之视为能够将各个学科连接起来的概念。而实际上,“治理”一词的含义、用法极其模糊混乱。治理无处不在,几乎可以代指任何事情,而这正使其变得空洞化。“治理”同其他时髦的大词一样,含义太广延展性太强,“概念拉伸”的问题表现得尤其严重。王绍光指出,这些概念模糊的大词对分析、认识现实世界毫无帮助,而只会让人更加糊涂,其唯一的功用就是让欧美主流意识形态占据道义上的高地。
实际上,西方对于治理文献的反思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福山在2013年发布文章《何为治理?》批评现有文献过于关注国家是否以某些特定的方式治国理政,而忽视了国家能力。他建议将“治理”定义为“政府制定和执行规则的能力以及提供服务的能力,与政府是否民主无关”,而这或许更加接近这个词的原意。
王绍光主张,“治理”概念不应被完全抛弃,但需要让它回到英文“governance”和中文“治理”的原意,它指的是公共管理(包括治国理政)的方式、方法、途径、能力,而不是任何特定的方式、方法与途径。党和国家提出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这套话语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做事的方式、方法和途径,另一方面是治理国家的能力。这就回到了治理的本源,形成了自己的话语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