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赢了李鸿章的日本外交官，为什么一步步成为军国主义者？

晚清陈卿美，匠心晚清一百年

文 / 雷颐（思想食堂讲师）

舌战李鸿章

1875年，日本明治维新不过7年时光，就已经在觊觎当时尚为中国“藩属”的朝鲜。这年年底，年仅二十八岁的日本驻华公使森有礼来到中国，与五十有二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李鸿章交涉朝鲜问题。

席间，两人就如何学习西方的一些问题展开一场著名的激烈舌战。

两人谈起明治维新后日本的一系列改革，李鸿章表示自己对日本的改革很是佩服，但 “独有对贵国改革旧有服装，模仿欧风一事感到不解” 。

对此，森有礼回答说“日本传统和服过于宽大，所以它能适应过去的情况，而于今日时势之下，甚感不便，服装改革，使日本获益不少”。

李鸿章反驳说：“衣服旧制体现对祖先的追怀，子孙应该珍重，万世保存才是。 ”

森有礼回答：“如果我国的祖先至今尚存的话，无疑也会做与我们同样的事情。一千年前，我们的祖先看到中国服装的优长之处就改穿中国服装， 不论何事，善于学习别国的长处是我国的好传统。 ”

李鸿章与森有礼

李鸿章立刻十分尖锐地问道：“话虽如此，阁下对贵国舍旧服仿欧俗，抛弃独立精神而受欧洲支配，难道一点不感到羞耻吗？”

森有礼马上理直气壮地回答说：“ 毫无可耻之处，我们还以这些变革感到骄傲。 这些变革决不是受外力强迫的，完全是我国自己决定的。 正如我国自古以来，对亚洲、美国和其他任何国家，只要发现其长处就要取之于我国。”

李鸿章则明确表示：“我国决不会进行这样的变革，只是军器、铁路、电信及其他器械是必要之物和西方最长之处，才不得不采之外国。”

这场论战，表明了中国的“洋务”与日本“维新”的根本不同。 森有礼年纪轻轻却如此咄咄逼人，象征着“年轻”的日本即将超过“老迈”的中国。

维新前后日本天皇的服饰变化

年轻外交官的成长之路

森有礼于1847年出生于日本萨摩藩（今鹿儿岛）一个下级武士家庭，青少年时代先接受汉学启蒙教育，而后开始接触西方科学知识。

1865年，森有礼奉藩主之命与十几名学生一起赴英留学。在英国伦敦大学，他研习数学、物理、化学、历史等课程，还利用假期到俄国和欧洲各地游览，见识大长。

1868年明治政府成立后，森有礼立即回国担任公议所所长等职。 1871 年出任日本首任驻美国公使，由于工作卓有成效，不久调回国内晋升为外务大丞。

当时日本已对朝鲜和中国台湾抱有野心，所以 对华外交是日本外交的“重中之重”。

中国近代外交代表李鸿章

1875年到 1878 年，森有礼担任驻华公使。 由于对华“外交”有功，森有礼于1879 年归国升任外务大辅， 在同年日本吞并琉球的过程中，他亦功莫大焉。

1885年日本首次实行内阁制，伊藤博文出任首届内阁总理大臣，在其力邀下，森有礼出任新内阁的首任文部省大臣。

投身思想启蒙

一位资深外交家突然脱离外交界而执掌国家文化教育大权却并不使人感到意外，因为文化、教育实为森氏志趣的真正所在，且在此方面建树甚丰、已经大名鼎鼎。

早在出使美、英时，森有礼就一直关注欧美国家文化教育情况， 他认为创办近代国民教育体系是日本的当务之急，是日本走向近代化的关键。

他于1873年到 1878 年被明治政府聘为顾问，在长达 5 年半的时间中参与最高领导层的教育行政管理，直接参加了日本的教育改革，对日本教育近代化起了重要作用。

日本教育的改革，是女性的福音

1873年 7 月，森有礼在美任职期满回国担任外务大丞， 但却在思想启蒙运动上投入相当大的精力。

他发起成立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合法的研究传播西方民主思想的学术团体 “明六社”，以引进西方的哲学、政治、法律、历史、教育等思想启蒙，即“开启民智”“文明开化”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