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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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孙提出分手是一个打雷的晚上，窗外的云层黑压压的，间歇有闪电的光。
赵霖没开口挽留，陈孙这个人呀，他贼清楚。
他人生的每一个决定从酝酿到说出口，一定已经衡量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因素。
你的挽留是没有什么意义。
最近有一个说法，不要大声责骂年轻人，他们会立刻辞职的，这句话对陈孙来说是不成立的。
陈孙在上一家公司从毕业实习待了4年。
他很多次被领导骂，被迫加班到半夜，和同事讨论怎么都不在一频道。
这事要搁在其他人身上早就离职了，可他偏偏待住了，一直没提离职。
他说现在工作不好找，手头没啥技术，出来了怕找不到，好死不活上一天班也有一天的工资。
促使他下定决心投简历是年终时领导给他批的奖金比其他同事少了一半。
不过，他跟赵霖仍不一样。
他不会今天不满意明天立马写离职邮件争取半个月内交接完工作走人。
不会像赵霖不考虑有没拿到下家offer，一旦不开心便一门心思扑在走人。
陈孙是和他相反的镜面人。
他决定离职的那天，在家慢条斯理地改了三版简历，投了十多家公司，等着周末满满的面试。
他说，“等我找到再提吧，在北京，房租水电见天都是钱。”
好不容易等他拿到了一个满意公司的offer，赵霖想说现在可以提离职庆祝了吧。
他又说，“别急别急，我再想一天如果再遇到现在相处不好的领导我是否能接受。”
等他想了一周觉得能接受，他又开始算工资的涨幅能不能覆盖多出来的交通成本。
一来一回，从他决定离职到入职下一家公司，门口的树已经从绿意盎然到孤零零的空余树枝。
这样一个做事深思熟虑的人说分手，那必然是琢磨了很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有些人哭着闹着提出分手不像有些人为了挽留你，是为了迫使你在某一些问题上和他一致。
陈孙这种人提出来只是为了离开。
赵霖都明白，回了一个“好的”没追问原因，陈孙也没解释。
这种时候解释或追问都是多余的。
毕竟将死的感情跟得了救不好的重症病人没差，你弄清楚它发病的原理人不也得走吗？
外面的雨下下来了，豆子大小，打在窗户噼里啪啦的。
·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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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孙搬出去的第一周，赵霖并没有很难过。
他们一直是各在各的公司食堂，各吃各的午饭、晚饭。
每天两人只有下班9点到家，11点睡觉前一会共处的时间。
其实一开始同居两人还有兴致一起看看电视剧，睡前在床上厮混一会。
在一起过了五年两个人早也没有耳厮鬓摩的过程，回家更多时间陈孙抱着电脑，赵霖捧着Kindle看书。
偶尔聊两句也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后来的两年，他们的身体在同一个空间，精神早就分的远远的。
赵霖是在陈孙离开的第二个月的某一个晚上才因为一个人感到难过的。
那天晚上，赵霖捧着Kindle看完一本很虐的长篇小说，心潮翻滚的跟烧开的水一样。
若是往回这种时候，他可以看看陈孙，看着他玩电脑，因为有一个人，会觉得没那么难过。
现在身边那个捧电脑的人不在了，小说里的悲欢一下子移情到他的身体。
哎，要是陈孙还在该多好啊。
可紧跟着这个念头的不是怀念，而是恨。
他后知后觉地很，像陈孙这样谨慎的人说分开，必然不是今天有这个念头，今天说出口。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动了这个念头的呢？
是他们一起看电影，他的手还紧紧握住陈孙手，灯一亮，陈孙连忙松开的那一刻吗？
或者是他们吃饭时他夹了一块肉到陈孙碗里，陈孙将肉上面的香菜默默挑出来的时候吗？
赵霖一想到在他毫不知觉的时刻，在他以为安稳的时刻，陈孙暗自默默地收拾好心情，打算义无反顾离开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恨。
怎么说呢，那感觉，两个人在一起，你计划着半年后的国庆你们去一个小岛看海。
那人却在计划找房子搬家，等找到新的住处和你说分开。
干他老母！
·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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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霖决定在微信上问陈孙是什么时候想分手的。
信息发过去了赵霖就去开会了，等会开完了，陈孙的消息也没有进来。
陈孙的消息是快下班的时候才到的。一条一条蹦进来，像一发一发子弹。
“和你在一起的这五年，你一切都很好。”
“你会准备纪念日的礼物，也会计划每年两人一起出去旅行的事。”
“你会在周五下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问要不要去某一家餐厅。”
“你也会记得我喜欢看科幻片一上映新的就买票叫我。”
“我们跟很多在一起多年的情侣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可我常常在想，其实没有我你也可以。”
“我说我有事不能陪你去旅行，你说没事那你自己订机票去。”
“我说今天加班晚上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你说没事那我回家随便吃一口。
“我说对这部电影不感兴趣，你那怕买了票也会退了没有任何抱怨。”
“这样好吗，很好，很稳定。”
“但我独独觉得，其实你没有那么需要我。”
“这几年来，我们几乎没有吵架，甚至红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唯有一次，我把你惹哭了，你甚至都转过头背着我哭，没几分钟就转过头，问我吃什么。”
“你太懂事，太知情识趣，太不给我找麻烦了，我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