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公羊學的天人關係説 〇 陳 徽
·從奉天法古到以夷變夏——近世今文學對公羊學改制説的繼承與潛易 〇 曾海龍
· 試論漢代三家《詩》師法家法的穩定性 〇 馬 楠
· 鄭玄箋《詩》所用文王年表辨略 〇 余 越
·“《冬官》不亡”論的演進與尾聲 〇 袁晶靖
·明代經學古注疏存廢考論 〇 陳士銀
·“七經”“七緯”與東漢官定圖讖的文獻構成 〇 王志遠
·執例詮經:劉文淇《春秋五十凡》稿本考述——兼論儀徵劉氏義例學的經解嘗試 〇 陸駿元
·唐文治《尚書讀本》今古並存要義初探 〇 歐陽艷華
· 《吴派與清代的今文經學》序 〇 鄧秉元
·《春秋公羊傳》桓公二年“此其目言之何”辨誤 〇 王澤春
·黄燕強《原儒與回歸原典——經子關係的視域》出版
《中國經學》第三十五輯刊載專題論文十篇,札記、書訊三則。“經學義理”欄刊載文章兩篇,特别關注“天人”與“古今”兩組範疇的内涵及其交互關係。周秦之變是中國歷史上影響至深的“古今之變”,漢室君臣儒生面對此一變局,覃思其間之因果本末,頗存憂患之思。武帝初政,以“天命與性情”策問多士,嘗試將紛然無常的“古今之變”納於“天人之際”的恒定結構中考量,由是引發董仲舒的賢良對策,君臣之間三問三答,元氣淋漓,“天人三策”遂奠定漢以後政教制度體系的經學基礎。陳徽《“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公羊學的天人關係説》以“天人三策”首章之語爲題,根據《春秋繁露》深入討論董子學説中的“天”“人”内涵以及二者之間的感應機制。曾海龍《從奉天法古到以夷變夏——近世今文學對公羊學改制説的繼承與潛易》著眼於周秦漢與清季民初這兩個“古今”劇變時期,討論近代今文學家“託古改制”對董子“法古改制”的“潛易”,其議題除“天人”“古今”以外,尚有“夷夏”(“中西”)一層。今日吾人身處晚近“巨劫奇變”的延長綫上,“古今”“中西”的思想張力無所不在,立足此一當代處境,新的“天人”之學是否可能以及如何可能,仍是需要鄭重面對的問題。“經學歷史”欄刊載文章四篇,既有關於派分流裔的辨析,也有關於古本宗統的回溯。近百年來,地不愛寶,殷商甲骨、敦煌寫卷、戰國秦漢簡牘先後見世,既豐富了學人對於經籍與學派的理解,同時也動摇了傳統固有的認識結構。馬楠《試論漢代三家〈詩〉師法家法的穩定性》對清儒考訂漢代三家《詩》學派歸屬的方法予以歸納與反思,同時,對於某些根據出土文獻否定清儒認識的過當之説也提出商榷,從篇次章節、篇旨論説、文字訓詁諸層面闡明:三家《詩》與《毛詩》的框架依然是今日研究漢代《詩》學的基本參考系。此一由疑得信、固守中道的研究取向,頗堪留意。馬文談到,與三家《詩》解釋風格有别,“《毛詩》強調作詩本事,以史説經”,余越《鄭玄箋〈詩〉所用文王年表辨略》一文乃是關於《毛詩》鄭箋歷史本事的專題研究。余文分析角度頗爲特殊,由孔穎達《正義》逆推鄭君本意,進而辨析鄭、孔之異,從而檢討孔疏釋鄭的基本預設。由是而啓發的問題是:鄭君注經是否有其史觀前提?經師心目中的“歷史本事”,是服從其經文解釋的工具,抑或是經文解釋的前提?袁晶靖《“〈冬官〉不亡”論的演進與尾聲》從宋代切入,特别聚焦於“《冬官》不亡”説大興於明的原委始末,細緻梳理此説的文獻根據與義理傾向,文章注意到“《冬官》不亡”背後的“《地官》教化”之説,讓我們看到明儒經説的宋學底藴。袁文收束於晚明經學復古思潮,而陳士銀《明代經學古注疏存廢考論》則是對有明一代經學復古、變古之風的綜合討論。據陳文所論,“道”重於“經”的學術蘄向可能導致“走出五經”的經學危機,其端倪肇始於明清易代之際,而於三百年後蔚然成風。不過,如果“走出五經”却無從“入道”,最終僅僅流爲種種私意的自我肯定與俗見的彼此唱和,則“經”與“道”的關係仍待重新理解、體證與建構。“經學人物”欄刊載徐道彬《清儒金輔之先生年譜》一文。金榜師承江永,學宗鄭玄,所撰《禮箋》一書在皖派三禮學統緒中具有重要意義。本文作者耕耘清代皖派學術有年,對於金榜家世、文獻及其禮學之思想史、社會史意義,皆有專題研究。此譜以金榜爲主綫,隨處勾勒乾嘉儒林史事之犖犖大端,以與譜主生平相呼應,展現了承平世道中經學學風的從容、貞正與邃密。“經學文獻”欄刊載文章三篇,一方面展現了細密的辨析手法,另一方面又體現了貫通的統合格局。王志遠《“七經”“七緯”與東漢官定圖讖的文獻構成》嘗試在《隋書·經籍志》與《後漢書·樊英傳》李賢注所列讖緯文獻結構之上,審慎辨識東漢官定圖讖的文獻構成,體現了立足於後起目録學框架而不爲所囿的方法意識。陸駿元《執例詮經:劉文淇〈春秋五十凡〉稿本考述——兼論儀徵劉氏義例學的經解嘗試》以新見稿本爲出發點,述儀徵劉氏四世研《左》之學,對於劉氏一門蒐考舊注,辨正杜説的努力,舉證闡述尤爲詳盡;文末論及劉氏《左》學發展至劉師培一代的新變,亦可反映民初經學的義理性走向。歐陽艷華《唐文治〈尚書讀本〉今古並存要義初探》在近代學制“廢經”背景之下,闡述唐蔚芝先生編撰《十三經讀本》以推行“經教”的格局與義例。蓋值西潮東風鼓蕩之際,經學内部種種論諍,毋論今古抑或漢宋,皆宜力避門户意氣,翕然整統以求通義,是爲唐先生《讀本》的精義所在。至若進一步商量舊學,培養新知,以求中西學術思想的對話與會通,則後死者與有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