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团的尖应念尖音。
咱们唱“谭派”,特别是“余派”,是湖北音,与安徽音不一样。安徽阴阳尚取,武汉(即湖北)阴阳尚取。北方分不出阴上阳上,上都是阳上,去都是阴去。上海能分。
王凤卿阳平高,“正在街头闲站立”、“特地前来访子胥”是安徽音。余、孟阳平低是湖广音。老谭唱“一轮明月”也按安徽音,余《宿店》“一轮明月”也是。梅是北京的阳平,也好听,如“大王爷他本是刚强成性”、“平日里忠言语不肯纳听”都唱北京阳平。程则唱低阳平。
刘宝全京韵大鼓,荣剑尘八角鼓、单弦,金万昌梅花调,三个调不同,曲调不一样,但都念北京话,准极了。张寿臣说相声亦然。
梅唱的很像京剧味,与程、余不同,什么道理,三级韵要紧。北京四声可以,但也要用三级韵。
汉语讲四声,汉语规范化很强调四声。各省(地)方言都讲四声,北京阴阳上去,天津印阳商去,与扬州略同,阳平高与安徽略同。去声后的阳平可高,如“阵头亡”“阵”去声,低,“头”唱高阳平。
四声基本音声调不能变,工尺可以变,轻重可以变。“僧衣僧帽”阴平字,“僧”轻,带擞,第二个“僧”重,加虚字“哪呃”带擞,带出“帽”字。
孟小冬“好不伤情”唱伴音成了“上”,伤情,唱“伤”字感觉是阴平7才好。
北京话尖团不分,湖北也不准。中州(河南)韵书,准确。“尖”是尖音,“奸”是团音。宣读尖字。清朝为满汉文翻译写的一本书叫《圆音正考》,讲尖团字,后边是字典。此书不是为唱戏而用。尖团跟翻译有关系。东北人、满人、念字不准。“人(银)伦大变”,“斩(捡)杀世(戏)子(挤)回奏(绉)”,与北京音、湖北音差异很大。尖团是人为的,北京人老祖宗就是没分尖团二字。
正式用尖团二字,我查《顾曲麈谈》。这本字典很有用,写十三辙用为对照表。最早元朝唱北曲用《顾曲麈谈》、《曲韵》,跟二黄更直接,更合适,我用,信任。张伯驹根据《中原音韵》。
出问题在人辰,包括侵寻。人辰张口音,舌抵上腭。侵寻闭口音,不能上口。“番营得进”,“无有计定”,“观看古今”,不上口,设法上。
京亭,穿鼻。裘桂仙、何九,唱“掌红灯”用鼻音,归京亭。“驾阴风”归中东,董俊峰上口穿鼻。何九唱开口的“风”。高登可以用鼻音。
京亭按湖北,安徽均念人辰。“细说衷情”、“计定”,把京亭辙念人辰。按方言好多字归人辰了,京亭一部分字归中东。而曲韵要分开,一般按曲韵念才叫上口。
余叔岩强调衣七辙上口与不上口的问题,有时因上口不好唱则特意不上口,可是照规矩应该上口。“未报宋王”、“未遇巧机”,是齐微辙归衣七,应上口,但上口别扭,余不上口,活用。“尾”是齐微辙,应上口,“减去头尾”上口,“姜维”上口。“唯恐怕”不上口了。用曲韵二十一韵查,一目了然。按曲韵来念即上口,曲韵与十三辙一样则不算上口,不一样的字按曲韵念了就算上口。余即按这个原则,王力也是这种说法。跟着曲韵念,该上口就上口,不该上则不上口。支时、归回、齐微不同。
入声的问题。北方戏曲没有入声,入归阳、上、去三声,没有归阴平的。如按入声则是苏州话。“一轮明月”的“一”字是入声字,唱阴平是北京音,不为错。余唱“以轮明月”,即上音。自立规矩,第一,尖团按曲韵。第二,上口按曲韵,看应该归哪一辙。但照顾方言,没有穿鼻,没有闭口音,该归人辰了。“丹心”应归侵寻,不上口,上口没法唱。金殿鳌头独占难,“占”字归兼咸,亦闭口音,林念林母,闭口音,不能按闭口音念,即不能上口。人辰辙特别照顾方言,减少闭口音。
字正腔圆。七个字工尺组成,组合起来都能正,都能圆。“在洞庭”,二去后一字稍高,即“洞”比“在”稍高,“洞”加“呃”带“庭”。“令人可恨”,“令”字去声,湖北音念领,“令”加“哪”,后面的“
人
”就好唱了。
腔好不能用,从字正。为不损字正,还要保住腔,可用舍字或改字的办法,如“若要相逢万不能”,“万”字改“恐”字就好唱了。用垫字即虚着唱的办法也算舍,如“公主醒来对她言,说王去越边”,“说”字一带而过。也有干脆去掉,如“把他的满门来杀”,不唱“来”字,门字用腔。
《音韵辑要》讲梨园家法为习惯称论,如湖广音、十三辙。
世、知上口属曲韵,齐微上口属尖团。
三级韵,三阳当中高,如“平南王”。三阴当中低,如“孤封他”。轻重疾徐,字不能倒,变化安排得当。轻、短、低,效果同;重、长、高,效果同。
王荣山存三级韵歌诀,曾复整理,提供钱宝森一份,提供翁思再写《余叔岩传》用。
攀,阴平,北京念阳平。“手攀藤”、“攀扯好人”,余《搜孤》错。猫,应念阳平,北京念阴平。复,应念府音,即上声,北京念去声。北京上声字容易念成阳平,如北海,“北”字念成阳平。
二黄算花部,包括梆子等。雅部是昆曲,以南昆为标准。京剧讲究文武昆乱不挡,雅是文,花是武,乱即乱弹,指皮黄。梅、杨、余补昆腔。学了昆腔才有尖团。上口,加了讲究,方言不这么念。所以要想开点儿,宽泛点儿,别太较真。“尔浣纱,我行乞,我腹果,尔身溺。十年之后,千金报德,千金报德。”老谭念德音;某王爷说应念地音,是按诗韵所说。词韵最广,曲韵严格,诗韵二百多个韵,分阴阳上去。《佩文诗韵》错误很多。《集韵》最讲究。查《中原音韵》也可,全是北方话,唱北曲用,但少一韵——鱼模。南曲这二字分居鱼、苏模。湖北话朱在居鱼,上口,诸葛,“诸”字上口。
安庆跟扬州、江北话、天津话是一套,徽班属湖北话,跟太湖差不多。江苏省徐州说山东话。福建话带闭口音,林母,听不懂。逢上必滑在昆曲用,上去互换是湖北基本声调,但湖北靠北边说河南话。划省区分方言,其中讲话不一样因交通不便不能交流。
陈彦衡是四川人,说北京话,用以理解老谭。夏山楼主是陈的学生,但与余念字同,太认真,过分。刘叔诒跟李适可学。
湖北话到北京,北京化了。老谭说湖北话,余三胜说湖北话,大老板程长庚有安徽音,阳平高。
北京地区也不同——京东、房山、南城、北城、牛街回民。
《康熙字典》没有阴阳调,切音准。
标准湖北话即武汉官话,别的地方不同,容易乱。别太讲究,就按十三辙,按曲韵则二十一韵更讲究。
北昆与杨小楼,与南方不同。俞振飞准,查工尺谱。越剧阳平低。评弹是上海话,江南音调。
龚云甫、黄润甫都是北京音,但也有区分。
程砚秋最早跟夏山楼主学,后学余叔岩。
余真懂,杨也念倒字——“众将官”。尚和玉说梅,不过是为物与金(锦)钱。
余打开口腔,谭特别张开嘴唱。
用湖北话,老谭、余是这么来的,后来老谭学会北京话了,就乱了。
有人认为与余差一点儿都不行,一个字符都不能差,才叫“余派”,太机械,余错也跟着错,绝对化。有标准,不能绝对。
“春”字“程派”唱得过火,说是学陈德霖,太靠前,北京音稍靠后,不是上口字。
杨宝森阴平字音符低是上不去,“泪满腮”、“姜子牙”。最像余的还是孟,学孟过火是去声收音上挑。比较可靠是孟小冬、杨宝森。
杨宝忠是陈秀华的学生,陈是裘桂仙的学生,后来跟夏山楼主研究,自己有文化,再听余叔岩。
《康熙字典》可靠,八十多人查遍了自古以来的韵书编成的。
“精清从心邪”古读音是尖字,用不了三十六母。汉语拼音科学,再加上二十一韵的《曲韵》就行。
《张中行诗词》一书后有平水韵的字典,是王力的,很有用。张中行诗韵有道理。王力比较客观(有人反对)。启功词韵相当好,有学问,有哲学观点。
罗福山与余《八大锤》,余念“潭州”低,罗“潭”字念得高,罗跟着余学。余当时30岁不太成熟就那么好,能代表老谭。杨小楼不能代表老谭的念白。言有《戏凤》的念白,太死板了,也不是太准。陈少霖跟余一字一句学的《一捧雪》,孟也学过。我学《一捧雪》是王荣山教的,王先生念的准。余这出是王说的,我是按余念的。
王荣山给余说《双狮图》。贯大元的《双狮图》学于贾洪林,贾洪林学于贾丽川,贾丽川学于老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