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正义让人高兴不起来

如果有阴间，如果人有灵魂，那么死去21年的聂树斌今天也许可以松口气了，最高法院终于判他无罪。一般来说，但凡真凶出现之后，原来错判的案子，都会很快启动复审，然后改正。然而，这起冤案，自打真凶出现之后，拖了整整十一年，无论舆论压力有多大，有多少法学家为之呼吁，河北高院始终坚持不改。锱铢必较地跟承认自己杀人的王书金较劲儿，要人家一丝不差地把十几年前做的案子，原封不动的还原。有一丝记忆上的误差，就说这个案子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最高法院的判决告诉我们，当年的聂树斌案，根本就是一个草率的糊涂案，基本事实和基本证据都不清楚，而且，“相关讯问笔录、询问笔录及重要原始书证缺失，相关辨认过程的不规范，尸体检验报告的结论不具有确定性”。这样人命关天的案子，只要有上述哪怕一项问题，都难以定案，然而，疑点重重，事实上仅凭“七天七夜”的审讯口供而成立的奸杀案，就这样定罪，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这样一个明明白白的冤案，居然扯了那么长时间的皮。制造冤案的一方，不肯认错，倒也情有可原，然而，一些法学家，也跟着胡说，让人真是无语。

这迟来的正义，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些年来，错判错杀的案子，一般后面都有刑讯逼供。聂树斌已经死了，当年他遭遇了什么，已经没法说清了。事实上，有些类似的案子，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更没有DNA证据，仅仅凭警察审讯得来的口供，就定了罪。如果碰上上级法院比较仁慈，最后还能判个死缓，留嫌疑人一条命，待到日后有机会翻案，如果上级法院不怎么在乎，一条人命也就没了。这样的案子若要翻，只有等真凶出现，像聂树斌案这样，真凶出现了还迟迟翻不了的，也是有的。

警察也好，检察机关也法院也好，对小民的命，太不当回事了。他们对破案立功这回事，显然要比人命看得更重要。说起来，这也是一种政绩，当年的公检法，这样的政绩多了，就可以立功升迁的。

当然，更令人感到不快的是，尽管中央三令五申，多次强调，但在实际的办案过程中，刑讯逼供，野蛮办案，还是没有绝迹。在有些地方，还相当的猖獗，依然是警察破案的“利器”之一。正因为如此，才总是接二连三地出事，人被抓进去了，事情还没被搞清楚，人就已经死了。出事之后，过于强势的警方，又总是想着把事儿捂起来。

看报道说，聂树斌的母亲，在听到最后的判决之后，说了两个字：满意。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两个字，感觉心里很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