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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澡堂子像个大蒸笼,没有隔间,没有等级,一个大池子在中间,墙边紧贴着一根根的淋浴水管。一群光屁股的人或瘫坐在大池子中,或站在雾蒙蒙地水汽中,姿态舒展,看不清面目,只有幢幢的人影。
北方的孩子哪个没有在澡堂里,被热水烫的像个红虾似的以后,被亲妈亲爸一把拽过来,用一把搓澡巾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攻城陷地?
跟奥利奥吃前三步曲“扭扭舔舔泡泡”颇具神似之处的是,搓澡之前也先要泡。泡,是搓澡极其重要的前期准备工作。掉不掉灰,当爹妈的能否一鼓作气搓完,十之七八要看这之前的功夫到不到位。泡了半天,亲爸妈用手撑着搓澡巾,在孩子胳膊上猛搓两下,看有灰粒子了,就开始猛歌进行曲,一路搓下去。没出什么灰的,当妈的会把孩子往水龙头下一摁,嘴里叨叨着:“让你别乱跑,你看,都多长时间了,还搓不出来啥?继续泡着!”
搓澡是极其耗费体力的工作。在雾气蒸腾的澡堂里,人本身就容易疲软,更不用说脖子、胸前、脊背、四肢挨个搓下来。当妈的都要咬牙坚持,一边搓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谁让这是亲生的?
孩子的皮肤嫩,但在澡堂里,没有嫩皮肤还是粗糙皮肤的区别,只有容易掉灰和不容易掉灰的区别。容易掉灰的,热水冲上几分钟,当妈的就能坑次坑次搓出不少货。不容易掉灰的,就只能站在水笼头下干瞪眼,只盼着自己的皮肤赶快舒展开来,那些污垢也不要和肌肤这般的亲密不舍。
一番搓洗下来,搓的人气喘吁吁,劳累不堪,被搓的呲牙咧嘴、哀嚎不断。
最近几年,澡堂里搓澡工作呈现了跑步式前进的势头,至少在我的家乡,这个三四线的小城市是如此。搓澡已不仅仅是搓去污垢这么简单,它进一步升华为盐搓、奶搓。被搓的人躺在澡堂里的一个平板床上,搓澡工先是用搓澡巾将其浑身上下搓净后,再往被搓者身上倒上浴盐和牛奶,进行肌肤美化工作。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家都赤条条,早已揭开最后一条遮羞布的关系,无论是被搓者、搓澡工,还是来来往往地其他沐浴者,个个见怪不怪,熟视无睹。搓澡工大展身手,张牙舞爪地一顿猛搓。被搓者如同一堆案板上的肉,任凭搓澡工各种揉搓、按捏。
只是这案板上的肉,还要花费不菲方可做的。
上了大学后,惊闻南方并无搓澡文化,尤其是不曾使用搓澡利器——搓澡巾。内心涌起一丝丝酸涩的羡慕之情后,猛然英雄就义般地泛起对南方同学的同情之情:没有征服过搓澡巾的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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