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一天,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我忙前忙活,做完几大桌子菜后,累得腰酸背痛,正准备休息一会儿。
婆婆突然让我多增加了几个菜,还特意叮嘱不让放辣椒,且少放油。
我心里挺纳闷,家里人的口味我都清楚,一个个无辣不欢,怎么突然要做几道这样清淡的菜。
难道是有外人要来跟我们一块过年吗?
我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什么,毕竟婆婆对我一直就很不满,我也不想在大年夜惹她不高兴。
“太太,少爷说,需要晚点回来,机场回来的路上堵车。”正当我走向厨房,管家对婆婆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犯起了嘀咕。
管家口中的少爷,是我的老公席慕深,办公的公司就在市区,怎么会去了机场?
我对他要去机场做什么,并不清楚,毕竟我们虽然结婚七年,见面的次数却少的可怜,所以这种知会行踪的事,他从来没做过。
我会嫁到席家,全是因为我爸爸的缘故。
我爸慕正雄曾经是席慕深他爷爷的司机,在一次意外中,为救了席老爷子,他牺牲了。
爸爸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在他走后,我能过得好。
席老爷子便当场决定,让我当他的孙媳。
也就是席慕深的妻子!
在服丧期满了之后,我嫁入了席家。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爸爸是席家司机的关系,我小时候就经常出现在席家,从第一次见到席慕深,他在我心底,就扎了根。
一晃就是十五年。
我爱了席慕深十五年,当了席慕深的妻子七年。
可是,我知道自己,从未进驻过他的心。
但无论他对我是怎样的态度,我依然本本分分的做一个好妻子,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对我有所改观。
听到他马上就要回来,我内心充满欣喜,一颗心如同少女般雀跃,做菜的时候,仿佛都没那么累了。
“少爷已经停好车了,太太让我来问问你这边,菜做得怎么样了。”正在我忙着做菜的时候,管家过来知会了我一声。
管家的语气,带着一种冷漠,如同在跟在他眼中,我其实不算是少奶奶的身份,充其量,是一个比他的身份还要低一等的佣人。
这偌大的别墅里,没有别的佣人,我是少奶奶,但家务活,都由我来做。
可我没有怨言,席家能让我嫁给席慕深,对我而言,我知足了。而且这些活,本就是一个妻子该做的本分。
不过有时候我也苦笑,如果不是别墅该多好,我多少能少做点事。
端了最后一个菜上桌,席慕深还没回来,我吐了口气,连忙解下围裙,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化化妆。
一身油烟味,满脸汗渍,我可不想就这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在我要进房间去的时候,婆婆却开始叫人吃饭了,一时间,散落在别墅各处的亲戚朋友,全都走了过来。
席家是一个大家族,而聚在这里的,还只是席家的一小部分。
可就是这些表姑,姨妈,甚至是舅舅之类的,聚在一起,也够坐满三桌。
我暗自庆幸不是在爷爷家,否则,我一个人,忙得吐血,都做不完一家子人吃的饭菜。
婆婆说了开饭,让我很郁闷,因为这意味着席慕深已经到了,并没有时间再让我去收拾自己。
刹那间,我着急得想哭。
视线穿过客厅,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到来,给整个热闹的别墅,带来了一丝冷意。
而光芒,却被他尽数的抢了去。
男人穿着一身纯手工制作的黑色西装,身材挺拔,细碎的黑发显得有些凌乱,划过他饱满而冷冽的额头,一双幽冷的凤眸,不带着丝毫温度,如同那张微微抿着如同刀片一般的唇瓣,冷漠淡然。
席慕深,我的老公,也是我深爱着的男人。
上一次见他是三十四天之前,他却从未变过,依旧这么冷傲俊美,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我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害怕被他看到,此刻卑微的自己。
强打精神,我还是朝他走了过去,想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去替他接过手里的公文包。
然而,他半侧过身体,望向了他身后的黑暗之中。
一个身穿白色貂皮大衣女子,朝前走来,从黑暗中慢慢的显露身形,她挽上席慕深的手,而席慕深的脸上,也露出罕见的微笑。
那种笑容,我从未看过,也从未拥有过。
心脏部位,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利刃刺入,疼进骨髓,化进灵魂深处。
那个女人,我知道,是方彤,席慕深深爱的女人。
方彤,京城里的一线明星,无论长相、身材还有学历都是一流,天之骄女,是我在任何一个层面,都无法比拟的。
她站在席慕深身边,郎才女貌的一幕,刺痛了我的眼睛。
“还不快点去招呼客人。”正当我出神的时候,婆婆拧住我的手臂,不悦的对着我命令道。
我吃痛的倒吸一口气,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
我迈着似乎不属于自己的双腿,朝着席慕深和方彤走过去。
“方小姐,好久不见,没有想到你今天会过来。”我伸出手,忍住声音里的颤栗,说道。
方彤却只是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发现了我手上的油污,轻轻的碰了下,便快速的收了回去。
她漂亮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甚至是得意道:“席太太,的确很久不见,你好像更憔悴了。”
我抿着唇,不再多言,看向席慕深,“老公,我帮你拿包吧,一家人等你很久,洗洗手吃饭。”
席慕深冷冷的打量一眼我,仿佛认不出我似的,将包递给了婆婆。
我脸色惨白,强忍着屈辱,眼泪差点下来。
方彤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眸带着些许得意之气,她笑得端庄娴雅的抱着身边的席慕深道:“慕深,我饿了。”
“开饭吧。”席慕深扶着方彤,小心翼翼。
在我的心中,席慕深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如同帝王一般的男人,何时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一个女人。
一家人入座,我也走过去。
方彤坐在席慕深身边的桌位上,那里,本该是我的位置。
02
座位很多,但人也不少,大家都落了座,很快三张桌子周围都坐满了人。
我突然发现,为了这顿年夜饭,准备了好些天的我,竟然没办法上桌吃饭,因为方彤把属于我的位置坐了。
气恼和愤懑,让我整个人都在颤栗,我咬着唇,走到方彤身边,语气生硬的说,“对不起方小姐,这是我的座位。”
我沉默寡言,不代表我没有脾气,不代表我能容忍别人践踏我的底线。
我不能允许一个陌生的女人,当着这么多家人的面,霸占我的丈夫。
我的举动,让在座家人们感到了惊讶,都默默的看着我,不少人眼中,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方彤却不跟我说话,只是娇滴滴的黏在席慕深身侧,当我不存在。
“你去客厅吃,将你的座位让给方彤。”席慕深回头,冷傲的眼眸淡漠的看了我一眼,冷冷道。
将我的座位,给方彤……
这一刻我明白,席慕深眼中,我也不过是个佣人,而且是免费的,挥之即来呼之即走。
我没办法接受,承受着亲戚们幸灾乐祸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其他的我都能让,但这个位子,我不能让。”
这话一语相关,我相信只要是个明白人,都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或许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语气对席慕深说话,他不由得沉下脸,目光微冷的看着我,眸色中带着一丝诧异。
想必是在猜想谁给我这样的胆子,敢跟他争辩。
席慕深原本就五官线条分明,给人一种冷酷不近人情的感觉,而他此刻对着我,更像是冰冷的大理石,我紧张的捏住拳头,浑身绷紧。
“慕清泠,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吗?”席慕深不怒自威的声音,裹挟着骇人的寒气,席卷了我整个身体。
我抖着嘴唇,垂下眼睑,隐忍着心中的疼痛,淡淡道:“不敢,但,这是我的位子,至少现在还是……”
“慕清泠,你丢不丢人,我让你办年夜饭,你连座位都没有算好?你怎么当席家的少奶奶?”婆婆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当众对我呵斥道。
我看着婆婆,已经豁出去了,道:“你们没有人说要加位子,而且,这是年夜饭!突然多出来外人,算怎么回事!”
我故意加重“年夜饭”三个字。
年夜饭原本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饭,方彤一个外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还敢顶嘴?”婆婆似乎被我的话气到,沉下脸道。
我蠕动了一下嘴唇,没有再说话,道理辩不过,就只能这样颐指气使。
在座的这么多人,全都吃着我做的菜,喝着我煲的汤,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我说句话。
席家人啊,忽然间,我觉得他们,也不过如此。
“阿姨,算了,这件事情不怪席太太,是我和慕深没有考虑周到。”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僵硬和尴尬,这个时候,方彤的话,打破了这种僵硬的局面。
王兰原本就想要方彤当自家的儿媳,对方彤也是喜欢的不行。
她一改对我的犀利苛责,对着方彤笑容满面道:“彤彤,让你见笑了,席家就是你家,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别装好人,我用不着你来帮我说话,你的确没有考虑周到,因为你根本不应该在大年夜,出现在别人的家里!”我没好声气的说。
所有的矛盾,都是方彤引起的,结果,却偏偏还在这装好人。
“慕清泠,你要造反?”席慕深站了起来,昂藏而冷峻的身体,让我感到了无尽的压迫。但我背脊挺得笔直,与他直视。
我已经受够了。
“其实,我的确不该在大年夜出现在这里……”方彤原本漂亮的脸,出现了一抹娇羞的绯红,这跟她在说的话,很不协调。
那神情让我感到发慌,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口处,开始蔓延。
“我怀孕了,已经两个月,是慕深的孩子。”方彤幸福的摸着肚子,靠在席慕深的怀里,对着我们说道。
“轰。”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炸开一般,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空气突然变得异常稀薄。
原来,今天婆婆临时让我加的那些菜,就是给方彤的!因为那都是些孕妇吃的菜。
婆婆竟然早已经知道她怀了孕!
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似的在宣誓主权,被人当成笑话一样看待。
这一刻方彤的心里应该很得意,她早就拿了一张王牌,可以肆意的凌辱我。
对于席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孩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也曾想给席慕深生一个孩子,可是……
方彤成为了年夜饭的焦点,刚才的小插曲被揭过。
大家都知道,这场争斗,谁胜谁败。
方彤被婆婆他们包围,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得意,而席慕深,则像是护着妻子的丈夫一般,体贴细心。
我将目光看向席慕深的时候,发现他原本冷硬的脸,在此刻,竟然变得异常柔和。
大年夜,年夜饭,团圆饭的这一天,我的丈夫给了我一场终生难忘的年三十。
而这场盛宴,是由我亲自奉上。
我机械般的挪动步子,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开餐厅上楼,哪怕是我坐在卧室里,都能够听到楼下的欢声笑语。
我捂住眼睛,努力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作为原配正室的我,却只能够窝在房间里哭泣。
而小三,则是春风满面占有我的丈夫,也占有属于我的位置。
慕清泠啊慕清泠,你还真是狼狈。
我昏昏沉沉的躺在大床上,这里是我跟席慕深的婚房,可他七年来,他从来没有进来睡过。
即便回家,也总是睡在一墙之隔的书房。
七年了,我是不是,也该醒了。
“慕清泠,跟我离婚。”在我想的出神的时候,席慕深推门走了进来,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轰……
我被席慕深的话,弄得浑身僵硬,我睁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席慕深两指夹着一根烟,缓慢的吐出烟雾,袅袅的烟雾,朦胧了席慕深那张邪肆冷峻的脸,让他如同暗夜的恶魔一般,嗜血危险。
“说吧,你的条件。”他吐出一口烟,声音沉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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