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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命名趣事

译言  · 公众号  · 国际  · 2017-01-13 09:47

正文


1936年3月12日中谷宇吉郎成功地研制出人造雪,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制作出人工雪的人。1941年他发表了论文《雪的结晶与生长条件之关系》,1941年获帝国学士院奖。在此项研究中,他将气温和水蒸汽的过饱和度画成图形,从而区分出各结晶形状的生成领域。此图被命名为《中谷图》。此后,他受札幌铁道局、满铁的委托从事冻土研究,多次赴中国的东北和萨哈林地区进行调查。1943年获日本学术协会奖和朝日文化奖。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中谷宇吉郎也进行过防止飞机结冰和海雾的研究。1946年创立财团法人农业物理研究所,任所长。


在1952—1954年曾作为美国雪、冰、永久冻土层研究所的顾问研究员赴美讲学。1954年出版了《雪的结晶》一书。1957年起多次赴格陵兰进行冰冠研究。执导了《雪的结晶》、《霜花》等影片的制作,获得极高评价。1957年被选为国际雪冰学会副委员长。1962年4月11日去世。


雪杂记(中)



我回想起翌年冬天过年放假前的一件美事。当时有人建议说,十胜岳的半山腰上筑起了一间山林监管员用的山间小屋,我们何不把它租下来一起外出,下雪天拍拍雪晶照片,天晴没法拍雪的时候滑滑雪。虽然用雪橇把显微镜、摄影器材和食品等从火车站经五里长的雪道运到小屋是件费力的活,但我们还是出色地完成了计划。白桦古树的细枝上裹满了轻雾凇[1],枝桠纵横交错地伸向天空,雪晶穿过枝桠间仅有的空隙静静地飘落下来,其纤细精巧的构造远超我们的想象。到了夜晚,风停了,气温降至零下十五度时,轻盈飘落的雪花显得格外迷人。我走到漆黑的阳台上,用手电筒照向天空,只见无数白色的粉状物从深不见底的夜空中,绵延不绝地飘落下来,一片接着一片。雪花大多都是沿着规则大小的螺旋形轨迹缤纷而下。而且大部分雪花都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呈现出完整的结晶面。十胜岳半山腰的海拔不过一千一百米,位于遥远的北海道内地,人烟稀少。无风的夜晚,这里完全是片漆黑寂静的世界。一部分手电筒光线划过头顶上方的夜空,每每借助这灯光抬头仰望永不停歇地飘落而来的雪花时,我都会不由地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身体轻盈地漂浮起来升到了天空。因为看不到其他可作基准的参照物,产生这种错觉不足为奇,不过那种感觉却是我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珍贵经历。


山间小屋的正中有一个大柴炉,看门的老人毫不吝惜地为我们燃起三尺高的粗壮圆木。我们在屋内暖和身子后,又会穿上御寒外套到阳台上拍摄雪花。显微镜照片的拍摄装置就这么搁放在阳台上,所以只要我们休息一会儿,比水鸟胸毛更轻盈的雪花就会积上好几寸高。说到轻,恐怕很少有比十胜岳的隆冬刚落下来的雪更轻盈的东西了吧。




测测它的比重,有时还不到百分之一,简直就只有空气的成分。在庙会喧闹拥挤的人群中,经常会看到小贩咕噜咕噜地转着铜盆叫卖棉花糖的情景,雪花就给人棉花糖一样的感觉。猛地一掸,雪花就会立刻四下飞散,这对我们的持续工作不会产生任何的干扰。在为期半年的冬天里,这片土地上的气温基本都不会高于零下五度。所以水的常态是固态,只有在个别情况下才能看到液态的水。四周充满着水,却不用担心被水濡湿,这种现象真是有趣。即使将价值上千日元的显微镜搁放在下雪的露天,只要注意用干布擦拭,就不会产生任何故障。有时我太过小心,将设备一件件地搬进暖和的屋内清洁,这样反而会因为温度骤变和雪花融化,引起各种故障。在这样的地方,还是懒散点好,只是你必须注意别把水弄洒。液态水在这里属于一种危险品。如果不小心把水洒到了阳台的地面上,就会立刻冻住,之后连路也走不了,非常危险。


因为无需担心结晶会融化,所以应该能拍出很多好照片。而事实上,起初我怎么也掌握不了拍照技巧。在我磨磨蹭蹭的过程中,雪晶最重要的纤细纹路不是在升华作用[2]下赫然消失,就是最珍贵的雪晶被我一不小心哈上了热气,要抓住最佳时机按下快门并非易事。不过,随着去十胜岳的次数逐渐增多,第一年两次,第二年三次,我可以看到的雪晶越来越大,甚至可以像加工玻璃一样随意摆弄出各种造型,这真是不可思议。有的雪晶貌似孪生兄弟,从两侧往外拉,可以分成完整的一模一样的两半。我隐约记得在冬彦老师的随笔中,好像有这么一段,说是如果每天用显微镜观察玻璃表面形成的丝线状裂纹,就会看出小山中深藏有峡谷。如此一来,自然就能理解各种现象了。在十胜岳,有时会飘落水晶般的六角柱雪晶,在这些雪晶的两个底面经常附有六角花形的片状结晶,正好构成鼓的形状。我设法让这种结晶在显微镜下垂直竖立,以便拍摄雪晶的侧面照。经过各种尝试,我终于明白使用唾液是最好的办法。舔一下火柴棒的顶端,轻轻戳一下玻璃板,一滴非常小的唾液就会滴落在玻璃板上。然而,唾液的冰点似乎很低,持续过冷却[3]状态一段时间后,仍能保持液态微滴不变。于是我将一根火柴棒的顶端折去勾挂住结晶,同时让雪晶的一端接触唾液滴,这样结晶便能保持垂直竖立的状态。如此一来,处于过冷却状态的唾液滴瞬间冻结,结晶顺利地垂直冻结在了玻璃表面。就这样,我拍到了结晶的各种侧面照。这种尝试让我轻而易举地明白了平面照片中一直无法看穿的奥秘,虽然过程简单得有些不过瘾,却也很有趣。


在发表了许多该类照片后不久,我收到了一封自称拥有国际雪协会英国部会长显赫头衔的塞利格曼先生的来信。他以非常郑重的口吻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我看到阁下拍摄的雪晶照片中有多张雪晶的侧面照,您是否愿意透露一下让雪晶垂直竖立的具体方法?”于是,我马上给他回了一封信:“据我所知,让雪晶垂直竖立的最佳方法就是使用唾液和火柴棒”。很快对方又有回信了,但措辞依然古怪:“您是否愿意把拍摄雪晶的卓越技术传授于我?不甚感激!”。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过于顶真,还是在开玩笑,但当我看到他的这封回信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起这位塞利格曼先生,此后我被他狠耍了一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曾积极写信劝导我说:“老师您将雪晶称作simple snow flake,将如鹅毛大雪[4]般的雪片称作compound snow flake,将snow crystal一词解释为粒雪[5]堆积的状态。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结晶单体应称作snow crystal,由众多结晶单体汇集而成的雪片应称作snow flake。既然老师您希望统一世界上的命名方法,那就用我的命名方法如何?”。本来统一命名方法这种事我也是赞成的,可雪晶中既有鼓型雪晶,又有针状雪晶,我总觉得把鼓型雪晶或针状雪晶称作flake有点奇怪。所以,就回信告诉了他这一理由。不想这下可惹出了大麻烦。我收到了一封用打字机打出来的洋洋洒洒的五页信纸的回信,信中他将自己的命名方法的由来事无巨细地一一写下。我绞尽脑汁用不太肯定的口吻写了封反驳信,结果又收到了一封五页纸的回信。说什么哪本辞典上的flake的含义是这样的,几世纪时曾用在什么意思上,让人看了心生厌烦。对方似有秘书为其打字,只管自己滔滔不绝地随口道来,而我回这信却得花费一天时间,真是吃不消,就不再坚持己见了。于是,我干脆缴械投降,回信道:“您的英语比我的地道,而且我也赞成统一命名的方法,所以今后就用您的命名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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