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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天边,在水边 | 一些陌生人和他们记忆中的河流

乌云装扮者  · 公众号  · 热门自媒体  · 2017-04-30 23:44

正文

四月结束了

把几个远处的故事转给同样身在远处的你

文章来源:荒野气象台


在许多冒险小说中,当人们迷失在森林或是洞穴的深处,只要沿着河流前进,就能够成功脱险。但是那些流淌在我们生活中的河流却不总是这样,它并没有承载太多的希望,大多数时候,我们回想起家乡的河流,往往充满了晦涩的记忆。然而你总会发现,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这些事件最终都会变成平静生活的一部分,像河流一样,静静地流淌着。



© Glauco Zuccaccia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累计下来写过至少100篇与“湛河出游”有关的作文,这条河是我们家那里一条贯穿城市东西的大河。每到周六日的时候,父母们会带上孩子,年轻人会和朋友一起去河边过周末。


虽然我写了100篇作文,但事实上整个小学时代只去过湛河一次,一位远房的姐姐带我去的,并且在河上划船的时候还摸到了死鱼。这些作文全部是我编的,美好的周末出游,难忘的假期出游,我所有的出游都他妈是编的,编我爸我妈带我去买棉花糖、坐船,以及所有没经历过,但是其他孩子都经历过的事情。


当然了,那条死鱼也十分荣幸地几乎出现在我的每一篇文章里。现在来看,其实有些孩子,这辈子都没法与河流有什么深入的交流。(@切尔西呆狗)



© Ben White


我小时候父母关系很差,并且很少跟我爸待在一起。有一个暑假,他们因为新的婚姻危机,决定把我先送回爷爷奶奶家。


那里有一条河,叫古什么河,我忘了。总之我一直想去河里游泳,但是没有人教我:他们认为广西人在河里游泳是一种天生的能力。实在不会,就捉只蜻蜓咬自己的肚脐,自然就会了。我偷偷捉了一只蜻蜓,放在肚脐上,感到有些刺痛,以为被咬了,就放飞它,然后高兴地跳进河里。


我溺水了。一瞬间,有人把我从河里抓出来,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我爸。那天,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他决定从城里赶回爷爷奶奶家看我。(@乌云装扮者)



© Ferdinand Stöhr


在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旁边有一条文化河,名字听上去尚可,其实就是一条臭水沟。我的高中学校就在文化河的后面,以前只是偶尔会路过,觉得还能忍受,现在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这里,学校里其他学生也对这条河怨声载道,还有人戏称这是一条神圣的护校河。


在一次和其他班的球赛中,与对方球员起了冲突,放学之后,对方就带了三个人要来堵人,我没有地方可逃,只好躲在了文化河的桥底下。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靠近这条河,整个河面乌泱泱一片黑,但是又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漂浮的各种垃圾,甚至还有动物的内脏。想到之前还有同学掉进过河里面,庆幸自己还只是躲在河边上。依稀还能听到对方在叫喊着我的名字,我就一直待着,不敢动身。听着排污管哗啦啦的声音,已经渐渐习惯了这股味道,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才终于从桥底上来。这次事情之后,我对文化河的排斥感就没有那么大了,可能是产生了一种革命情感,毕竟这里是救了我命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它的臭,别人都不愿意靠近,可能我早就被发现了。


后来上了大学,家里也搬家了,离开了这条文化河,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直到后来回母校打球,经过了这条河,才发现它早就被治理了,垃圾不见了,河水也变得清澈,闻不到那股浓浓的恶臭味,还是有点失落呢,少了一点点回忆的味道。(@P爷)



© Arwan Sutanto


高一的时候家里买了一条柯基,我给它取名叫“饼干”。之后每天带着它去散步,低头看着脚边像玩偶一样摇摇晃晃的饼干,平常一听到就很嫌弃的有很多草丛还有蚊子的河边,现在走在路上觉得快要被幸福感包围。在那里,每天都能遇到不同的狗友,就像带小孩似的,一见面就是扯些家常,譬如你家男的女的,现在几岁了之类的。这一天跟往常一样我们来到河边,但一不留神,饼干就不见了,用了很多办法寻找,最后都还是没有消息。


到现在偶尔还是会回忆起这件事,在矮树丛的一片片叶子依然清晰地印在我脑海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再来河边上了,担心勾起与饼干的回忆,不经意间,就在视野里,感觉还能找到在绿草地上窜来窜去的小黄点,却怎么也看不到。同样的散步路线,同样的河边风光,但是却只有我一个人了,饼干,它应该还过得很好吧,即便没有我在身边。(@Erin)



© Igor Ovsyannykov


小时候我经常跟家人一起去长江边上玩水,最喜欢的就是坐朝天门旁的那个缆车,一次只要一元,从很大很长一个坡下来,坐在上面就感觉在坐过山车一样。关于河流的故事,想到的就是朝天门码头,位于嘉陵江与长江交汇处,那时还是一片繁荣的景象,人潮耸动,很多高速公路都还没有建成,船是主要的交通工具。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现实的棒棒,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山城棒棒军”,在那个交通不太发达人力需求又很大的年代,乘客的行李货物,都是靠棒棒从船上搬运下来,那个时候我就很好奇,只靠一根竹竿,是怎么样把那么多重物提起来的。如今,码头也衰落了,在江边渐渐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望着码头停靠着的艘艘轮船,棒棒曾是我对码头最初的记忆,一群人,一座城市,一个时代的变更。(@怡宝)



© Caleb George


我住的那片草原只有一条季节性的河流,七八月下大雨的时候才会出现。河的两边,是零星点缀的牧户。不是村庄那种挨着的一户一户人家,是隔得远远的,有些寂寞的。每家都有自己的草场,房子落在草场上。我住在河西,我最好的朋友住在河东,可是我们十六岁才认识,在镇上的中学。


我的房子,离她那里,还有一百里。


在我们不曾认识的前十五年里,我每个开学或者假期的时候,穿过那条河,有时候有水,有时候有雪,有时候有冰,更多的时候,是沙子。爸爸开着不知道几手的没有牌照的破旧五十铃,穿过那条河,送我到镇上,又从镇上接我回家。


一次下雨,车卡在河里了,也不过不到小腿的水,只是混了泥沙,就容易陷住往来的车。爸爸用锹掏出轱辘,我们过了河,他湿了挽起的裤脚,到对岸的山坡上时,发现手机不见了,开车返回,下河,发现手机在河床上的车辙中,覆着沙子。水浅、且慢。


手机映着水,或者是水映着手机,诺基亚有点明亮。扣电池,晒干。如旧,只是背面有沙子的划痕。

我那位好朋友啊 ,她也路过那条河,在我过河的时候,她朝相反的方向,被她的爸爸接回家、送去学校。在我们认识的那个教室,我和她隔着一条走廊。后来我们上了大学,隔着一方海。我们一起从镇上租车回家,在岸边,等各自的爸爸。于是,我们的爸爸就认识了。


今年过年回家,有了桥。对了我爸的诺基亚还在,只是不用了,它没坏。(@毛开心吖)



© Kevin Rajaram


虽然我对西湖没有太多的情感,但说实话每次回杭州总会到西湖边转转,有时候是路过,有时候是陪朋友去散心。我们通常会挑在晚上八九点之后去,这个时候人会少一点,也没那么吵。对西湖印象比较深的记忆有两次,一次是在高中毕业。那天,我们像普通高中生那样举行了谢师宴,去了KTV通宵。我原以为自己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要在KTV度过了,但大约到了4、5点,不知道是谁提议说要去西湖边看日出,然后我们就打车去了。


想要看到西湖边最美的日出,一定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空中,宝石山就是个很好的观景点。我们一共分了两批队伍。前面的一批比较熟路,没一会儿就到了。但很不幸的是我们这队全是路痴,果不然就在山里迷了路,一直兜兜转转,直到6点都没找着观景点。在走得满身大汗,被蚊子咬的全身是包后,我们还是放弃了,回到了地面上。选择在西湖边看日出,结果下来发现浓浓大雾,什么都看不见。这就是我高中最后一天的记忆,和电影里演的完全不一样。(@E60LEO)



© Mohammed Kaiser


我的家乡是坐落在南方丘陵地带的小城,虽然这里常年雨水充沛,但却由于种种原因,我的河流没有变得足够宽大凶猛,它只是缓缓地流淌。其中一座架在它身上的桥梁全长不过88.4m,人走过去大概只需三分钟。


事实上,我没有见过它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样子,但却常常会听到父辈们反复地谈起。然后才发现,其实这种变迁的过程,和许多其他地方的自然景观都十分相像。


那个时候水干净,鱼虾足。各种各样的工厂还没开始往里头疯狂排泄。每年夏天一到,大人们就会开始不厌其烦地再三告诫,但由于贪玩,孩子们仍然会去河里游泳洗澡。河床深浅不定,水草和杂物堆积,偶尔也存在激流暗涌。所以每年总会有溺亡的噩耗传出来。于是大人们为了让警告变得更为有效,给故事加了一些神秘色彩。说是河里有力大无穷的水猴子,私自下河的小孩就会被它抓去。


印象中,童年里的死亡总是概念模糊的,但由此产生出来的恐惧却总是清晰又直接。


在世纪之交的那个夏天,河流不仅会感受着炎热,也同样会吞噬着昼夜不停的暴雨。


没有固化的河道,堆积起来的淤泥,以及来势汹涌的降雨。突然出现的这头洪水猛兽正在摧毁着一切。河两旁不够坚固的房屋统统被冲垮,地势较低的地方迅速被无情淹没。那时我仍年幼,在阳台看着远处的水位逐渐升高,看着腥黄的水里漂浮着电视、沙发、木头和许多其他,也看着不少的人正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捡拾着被冲上来的各种东西。


因为位置特殊,我还能够看到河上的那一座桥,它正在不停地受到冲击。傍晚时分,雨仍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伴随着建筑群里人们的一阵阵或新奇惊呼或难过叹息,桥最终垮掉了。(@desson)





乌      云      装      扮      者


To see behind walls.To draw closer.To find 

each other and to feel.That is the purpose of life.


世界、黑色趣味和明亮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