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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排名的一代”的故事

互联网的那点事  · 公众号  · 科技媒体  · 2016-08-19 18:38

正文

最近有一则很值得吐槽的新闻:某些外卖平台,存在着竞价排名的机制。也就是说,只要餐馆给出足够高的价格,他们就会被优先推荐给附近的用户,与订单量、评价这些因素都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外卖的品质无法得到保证,而在于媒体的爆料让我们惊奇的发现:我们的吃穿住用行全部被排名所支配。

未来人们在考据历史的时候,肯定会给我们安上一个头衔——“被排名的一代”

如果你觉得我的描述有些夸张,那就讲讲我的一位朋友的故事吧,姑且管他叫做小明。

一听到“排名”这两个字,小明就条件反射式的菊花一紧。他只是个普通的 80 后,人生还不过小半辈子,却已经被这两个字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与其说是排名,倒不如说是“被排名”这三个字从出生开始,就成为了小明日常生活中的主旋律——

小时候,小明一家三口蜗居在 40 平米不到一居室里。一张大床外加一张衣柜,占据了小明家绝大部分的空间。于是小明问妈妈:“为什么咱家的房子这么小,隔壁的王大爷房子那么大呢?”小明的妈妈解释说:当年他们夫妻刚进厂,工龄低职称低,所以在分房子的时候排名也很靠后,那些位置好、面积大的房子都被王大爷这样的“老人”们挑走了。

后来,小明到了上学了年龄,排名也就不仅仅是爸爸妈妈分房子的事了。老师们总是能够源源不断地拿出各种各样的试卷,勾勾叉叉地打出分数,给小明安放一个排名。小学的时候,一个学期排一次;初中的时候,一个月排一个;到了高中,恨不得每周都能排……

那个的阿拉伯数字决定了他寒暑假是否能愉快的玩耍,决定了他过年能拿多少压岁钱。

高三最辛苦的那段日子里,老师总是安慰他说:“再忍一忍,上了大学就解脱了。”可是来到大学之后的他发现,大学校园里的排名已经不仅仅老师的事,而是一项全民运动:奖学金评定要排名、评优评干要排名、争取入党名额要排名,甚至在小组完成论文准备署名的时候,还为怎么排名吵了架……

经过十多年寒窗苦读,小明走出了象牙塔。此时他俨然已经是“身经百排”的老江湖,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他做出了精致的简历,让自己优先被HR们发现;他知道如何在面试中给自己加分,提升自己在面试官心中的名次;他会能有效地提升自己的KPI,提高自己的工作考核成绩。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纠结于胜负输赢,只是人们习惯于用排名来判断你的实力,很简单,很偷懒。

过分计较排名是件很累的事,除了工作,小明在生活中也深有体会。毕业之后,他给妈妈买了一部智能手机,教会了妈妈聊微信发朋友圈,但烦恼也随之而来。妈妈的朋友圈里总是在传一些《十种防癌食物,排在第一的居然是……》、《最长寿的老人都这么吃,最年长的一位活到了120 岁!》这样的文章,而且妈妈还深信不疑。曾经他们家连吃了一个月的西兰花,到现在他还有些反胃。

小明的爸爸虽然不信朋友圈里的谣言,但他还是被网上的这些“排名”刺激到了神经。有一次,小明爸爸收到了“你的电脑被全国 80%的用户击败,请迅速升级”这样的提示,争强好胜的老头瞬间被点燃了斗志。在软件的一步步提示之下,他终于让自家的电脑击败了全国 99% 的用户,成为了传说中的五星级神机——当然,也顺便安装上了 460 全家桶,原本运行就不是很顺畅的老年机,彻底变成了拖拉机。

父母二老不省心,但小明还是很幸运。因为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至少不会面临上有老,下有小的困境,他们部门的张大姐就苦不堪言。张大姐跟小明说:她为了自己儿子能上个好幼儿园可是操碎了心——入学之前发动全家老小排队报名,入学之后,老师还让孩子们填写家长们开什么车,据说会按照价格排名,来设置照顾孩子的优先级。

想到这里,小明心里就一阵焦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化悲痛为饭量,想用美食的力量还唤醒自己。于是他打开了饱了么,选择了排名最高的那家餐馆下了单,满心期待着美食的到来。

对于排名这件事,小明和很多人一样,情感非常矛盾:当排名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竞争的压力会让他身心俱疲;但排名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用排名这套模式来进行判断。毕竟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掉,比如点外卖的情况下。

他很享受这样的智能和便捷——既然排名最高了,说明日常口碑好,评价也不错,他只需要吃,其余的一万个放心

但这次他吃了亏。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中意的那家外卖餐馆,在饱了么上面的排名竟然是竞价买来的,优先推荐给了附近的用户。于是当天晚上,小明就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跑了几次厕所之后,都快脱水的小明瘫倒在了沙发上。

小明病倒了,而且还很严重,这可急坏了他的父母。就当老人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忽然想起了儿子教的上网技巧:于是他们用某度搜索了一下“肠胃病医院”这几个关键词,找到了一家“合(pu)适(tian)”的医院。医生给出的诊断是食物中毒,从而引发了急性肠炎。

小明很失望,家人们更失望,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简简单单的“吃坏了肚子”,居然严重到住院的地方,而且还进行了很多“不必要”的检查,花了太多的医药费。

于是小明的妈妈就跟医生吵了起来:“你们这些庸医!不就是想要红包吗!想方设法骗我们钱!我们挣点钱容易吗!你以为我们没文化吗!我都上网搜了!排在前几名的医院,我都进行过在线咨询,就你家最麻烦……”

显然,医生面对这样的刁难已经习以为常,几句话让小明全家气不打一处来:“大妈啊,我也来给你分享一些人生的经验。您不是重视排名啊,那你也别在我们这儿拖着了,不然你去八宝山还要排队,晚 1 分钟你就输给全北京城80%的用户了,轮到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以前我们一个患者去世,人家才耽误两天,就整整排了小半年才有的坑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