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五花马
我的同事李聪聪，是一位年轻律师，民商法硕士研究生，比我早一年师从马越平律师。每当想起聪聪，我脑海里随之闪现的一句口号化的印象是 ▼
一起工作的日子里，我见证着这个20多岁年轻女孩的勤勉、务实、直爽、干练、伶俐、良善、执着……等等，一个初入社会的年轻人所能奉献的最诚恳的姿态，最优秀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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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开庭的一个案件，从接待解答、研判案情、调取证据、梳理观点、应诉策略，直至今日开庭，聪聪事无巨细，井然有序，详实到位。二十二项反驳证据，仅从长达六页的证据目录内容看，诉辩争议一目了然。
意料之外的是，经法庭合法传唤，作为原告的对方却未到庭。法庭当即裁定按撤诉处理，理据十足，霸气侧漏，为这样的法庭点赞。尽管程序得当，但在惯有模式里，这样自觉维护法律尊严和法庭权威的作为依然可称之为“魄力”！
而以一份按撤诉处理的裁定结案，精心准备的聪聪似乎若有所失，一肚子道理没有讲出来，意犹未尽兴未酣！
我对聪聪说这当属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完胜！
兵家曰：
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刺激而富有挑战的律师工作，有些任务的达成，必须凭借深度的知识素养，迅速掌握事实的能力，处理人事的各类技巧，机灵敏锐，当机立断，循循善诱，以及能把个人性格充分发挥的本事。虽然每个案例，每个客户都有各自的独特面，但也有它们普遍的类同性。
随着经验的积累，你将因为看到自己的进步而感到骄傲。更重要的是，当你为需要帮助的人尽心尽力提供服务时，一种深切的满足感将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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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法律这一行而言，在专业上做的好，跟在道德上做得对，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当深值内心的价值与信念，赤裸裸地暴露在外，接受严厉的挑战。
对于一个行业新手而言，最深刻的感受当是专业适任的文化。理性是人类最宝贵的特殊机能，法学院训练下的法律思维总是倾向认为执着于层面宽广的价值世界利少弊多。理想主义者逐渐磨损为专业人士；原本一心一意想为社会做点善事的人，慢慢地也只期盼把分内业务做好而已。
因此，价值的失落是律师不快乐的来源，把自己切断于九重天外的理想世界，心存善念的律师，对所作所为轻蔑鄙夷，因为那些不见得是对的事情；然而另一方面，满脑只想在专业领域中飞黄腾达的律师，很容易相信只要是为客户的利益，行为可以不受约束，即使违背法律，亦在所不惜，以身犯险者，屡见不鲜。
▲真人秀“飞黄腾达”
究竟何去何从？如何从泥淖中挣脱出来？
脱离苦海，只有靠自我救赎的过程。“做得好”与“做的对”中间的调和，其实是对法律体系的信心问题。无论是秉持激烈的改革态度，或是对援引的法律信心满，或是完全投入以确保客户利益的专业伦理，只要他们能够在某个层面相信自己参与的过程，有助于正义及理性的结果，哪怕效力再小再少，都会得到一种满足的喜悦。大多数律师在本质上都为提升正义有所贡献，单单这一点就可堪告慰。
专业伦理，不仅仅只是一组指导原则，更是一系列对律师本身的定义。专业上的自我认识，就是从这些原则表现出来。道德律则跟其他规范一样，不是何时何地都可使用，经常精微难测，模糊不清，有时还会彼此冲突。
不把现实世界搬进来，很难摸索出一套折冲之道。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对大多数律师而言，实际业务遇到的道德问题——如何摆脱阴影，权衡责任义务的轻重，进而取得最合适的平衡点，其比重在职业生涯中不比上法庭来的轻松。
如果从业之初就能认清这点，并能在内心有所准备，等将来真正遇上时，才不至于惊慌失措，意气消沉，甚或一蹶不振。
法律这一行业充满受苦的灵魂，时时在与自我的野心及渴望征战，所以，法律职业在走向不同的路径之前，最应该共识的观念是共同致力于正义体系，复杂但富有价值感的视野，以及对这困难重重、庄严古老的行业有引以为傲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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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人所能感受到的最高层次的欣慰，不仅是财富和智识上的挑战与收获，更重要的是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有援手的力量，对于求援者，你能做出妥善的回应，在做好代言人角色的同时，附带对社会正义体系做出贡献。也因此，产生律师内心的冲突，一方面以客户利益为最高原则，另一方面又必须在提升客户利益的同时，设下限制，避免造成不理性、不公平的结果。所以，律师必须学习如何了解并接受这些相互冲突的动力。
最终说来，法律行业最醇美的喜悦在于把正义带给应得之人。法律系统不会真的无视于其间重大缺失，偶发的错误，终会被正义信奉者凸显出来。这种正义的胜利值得庆贺，因为它成就了法律最明确的目的。
“在人世间随波逐流地生活不难；在独处时固守已见地生活不难；而只有伟人才能在茫茫人群里尽享独处的自主。”
所以，我要用英国作家、诗人吉卜林（Joseph Rudyard Kipling）的一首诗歌《是否》来结束今日的随感。
是 否
作者：吉卜林
当周围的人都丧失理智并且归咎于你时，
你是否能够保持冷静？
当所有的人向你投来怀疑的目光时，
你是否能够相信自己却又允许他们怀疑？
你是否能够等待，不知疲倦地等待？
当你受人欺骗，不要以谎言作为交换。
当你遭人怨恨，不要将仇恨作为回应。
不要粉饰装扮，不要故作高明。
你是否能够梦想，却不会让梦想成为主宰？
你是否能够思考，却不会把思考视为目的？
无论是迎接凯旋的成功还是经历彻底的失败，
你是否都能荣辱不惊？
当你自己所说的真理被流氓们扭曲，成为愚人的陷阱时，
你是否能够忍受这些不实之词在耳畔萦绕？
当你为之奉献终生的事业遭受破坏时，
你是否能够俯身，用破旧的工具将其重新搭建起来？
你是否能够不计往昔的荣辱，放手一搏？
即使遭受失败苦痛，也要从头再来。
即使被人冷嘲热讽，也能毫不计较。
你是否能够直面人生的转折，全情投入？
即便身心疲惫，即便一无所有，
心中却还有一个信念在高喊：“坚持下去”。
当你与平民交谈时，是否依旧能够保持美德？
当你与国王同行时，是否依旧能够平易近人？
无论仇敌还是朋友，是否都无法对你造成悲伤创痛？
置身茫茫人海的你，是否能广结人缘却又留有分寸？
你是否能在无情的岁月中，
充分利用生命航程里的分秒时光？
如果一切真是这样，
你就拥有了世间万物，甚至更多......
这时，我的孩子！你就是一位真正的勇者。
（图片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