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以前,山子接到二叔的通知,说爷爷心脏病发住进了ICU,让他赶紧来医院,山子一脸懵逼。
对于爷爷,山子的记忆并不多,自从小时候父亲死后山子便和母亲住,与爷爷这边的亲戚来往很少。
他只记得爷爷特别严肃,且少有的几次共处,也对山子很严格。小时候山子调皮,吃饭要人喂,不然就扒拉得满地都是,有一次被爷爷看到了,便给了他狠狠一顿揍,还罚他把地上的米饭重新一粒粒捡回碗里,吃掉。
所以山子一直都有点怕老爷子,听妈说老爷子当年参加过志愿军,为人太过死板,当年他们公媳之间没少闹矛盾,所以父亲去世后,她就很少带着山子来看老爷子了。
“你怎么才来?”声音从医院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山子抬眼看去,不是叫自己来的二叔还会是谁?
二叔是山子爷爷这边唯一的例外,他和自己家来往得倒挺多的,每次都是一个目的——借钱。
山子知道自己的二叔是个赌棍,好几十年了也没啥正经工作,整日在外和一帮狐朋狗友瞎混,有时候赢了钱就去花天酒地,输大了就跑回家躲几天债主。
二叔以在外面做生意为由,管亲戚朋友借钱,但实际上每个人都知道他拿钱去干什么,也没人借给他。
山子对父亲没什么印象,倒是对二叔十分熟悉,他也很奇怪以爷爷那种一丝不苟的个性,怎么教出二叔这样的人来,不过二叔赌归赌,但小时候总带自己出去玩的也是他,山子倒并不像其他亲戚一样对二叔避之不及。
二叔神色有些憔悴,慌慌张张的,上前一把抓过山子的手,急急忙忙地穿过挂号大厅,坐上了住院部的电梯。
“你爷爷住进了ICU,医生说了,每天只能两人进去探视,而且必须在下午四点。”
电梯里人很多,二叔带山子挤在角落,嘴里疾疾说着:“你看,现在都四点一刻了,也不知道进不进得去。”
山子问:“到底是怎么搞的?没听说爷爷有心脏病啊?”
“是被派出所的民警送来的。”二叔答了一句,这时电梯开了,“具体情况一会出来再跟你说,走吧。”
两人来到ICU病房外,那有道大大的铁门,不少家属在外等待,手里提着保温桶。
二叔上前和负责看守的护工谈了两句,给他塞了包烟,朝山子招了招手,两人便进去了。
进去之前还得换上无菌服,戴上头套、鞋套,等真的见到爷爷时,山子还是感觉心中有些揪紧了。
有人说,自身的病痛和亲友离世的痛苦是真实的,其他的痛苦都是你的价值观带给你的。
这一次山子深以为然。他发现自己虽然和爷爷没有太多接触,但真的看到老人家躺在病床上,插着食管和呼吸机的模样,他真的害怕起来。
爷爷处于昏迷,无论二叔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探视时间很快过去,两人出了病房,待在阳台上抽烟,各怀心事。
二叔提起事情的原委,他问:“山子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山子闻言心里一惊:“怎么说?”
“你自己看吧。”二叔拿起手机,打开了相册。
山子拿过一看,发现图片是一份文件。
文件上抬头一个国徽,后面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刑事逮捕令”。
头像正是自己,下方的表格里有姓名、年龄,身份证号也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