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塌鼻梁，下兜齿的小下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这就是憨态可掬又带点“小傲娇”的京巴狗。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北京，街头巷尾都是京巴狗的身影。作为家里的“小宝贝”，他们更是老北京人的象征。近年来，京巴狗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随着外来犬种的多样化，京巴狗严重的腰椎间盘老年病以及倔强的性格都让他不再是北京人的首选。但随着京巴狗在网络中的走红，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寻找京巴狗饲养。狗场也开始再次培养纯种京巴狗出售。 
■京巴狗的历史
京巴犬又称北京犬，最早的记载是从8世纪的唐代开始的。这种古老的犬从有记载开始就一直只允许皇族饲养，慈禧太后非常宠爱这种狗。当时，为了显示皇权的尊严，除了皇宫和王公大臣可以饲养北京犬外，一般平民不许养，否则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官吏们对北京犬的宠爱到了必须“随身携带”的程度，出门时就把它放在宽大的衣袖内。所以，北京犬又被称作“袖犬”。
今年已经八十多岁的“七爷”家里是“老旗人”，年轻的时候住在前门大栅栏附近，十年前，家里拆迁，搬到了通州居住。在他年幼时，家里就养着一只叫“海龙”的白色京巴狗。“海龙可不是一般的名字，慈禧太后当年养的京巴狗就叫海龙，那可是狗中顶富贵的。”说起京巴狗，平时干什么事情都懒洋洋的七爷来了精神。
他说，家中的京巴狗吃的用的都是很好的。在家条件不好的时候，祖母会将碗里的碎肉渣挑出来，给“海龙”吃。邻居看到他们家中还养着京巴狗，依旧认为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京巴狗在老北京可是身份的象征，不是一般人能养的。家中老人好面子，就算是自己不吃肉，都要把狗养的胖胖的。”他笑着回忆，“不过，京巴狗也的确讨人喜欢，出来进去的迎来送往，很把自己当作家中的一分子。而且握手、作揖样样行。”
七爷称，祖母经常给他讲慈禧太后养京巴狗的故事。“祖母说，慈禧就喜欢养京巴狗，她在宫内特别设置了养狗场所，狗舍极其华丽宽敞。平日，有专门养狗的太监负责狗的饮食、调教和修饰。而且，每只狗都有俸银，每个月都有专门的太监给它们取“工资”，过的比人都滋润。”
他说，老北京人中还流传着一种说法，以前皇帝出巡，总会有许多京巴狗在前领路，并以叫声表示“皇上驾到”，而朝中的大臣还得向它们鞠躬以示尊敬。皇上驾崩，京巴狗也要跟着皇上陪葬，跟近臣没什么区别。“不是说有钱就能养的，得是身份贵重的世家才能养京巴狗。”
在右安门附近，一位老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在街心公园散步的场景很多人都见过。他的婴儿车里卧着一只黄白色的京巴狗。老人每天晚上六点半，准时拖着婴儿车带京巴狗出门遛弯儿。就在年前，老人却独自在公园散步，不见了婴儿车。细问之下，原来，老人养了12年的京巴狗因严重的肺病去世了。
“它叫大毛。”老人一边说一边叹气，“走了也好，大毛总算是不再受罪了”。老人眼中含着泪。老人告诉记者，大毛原来是儿子家里养的，但是后来有同事送给他一只泰迪犬，大毛吃醋，天天不吃饭，就被送到了他这里。“我和老伴就把它当孩子养，每天的鸭肝酸奶从来没断过。”但是，大毛在七岁的时候，腰就开始“不好使”。“我家住在二层，大毛上楼梯就很费劲，经常是两只前腿上去之后，后腿跟不上，因为它的腰使不上劲儿。每到这时，我就抱着它走。”
老人说，在十岁半的那年冬天，大毛彻底走不了了。“我和老伴带着它去楼下的宠物医院，医生说，大毛的腰已经不行了，是很严重的腰间盘错位。之前，它每走一步都是忍着疼痛。”为了让大毛能够出门“透透气”，老人特意给它买了婴儿车，推着它到公园散步。“只要是出门，它就开心。”但是很快，大毛却换上了肺病，经常“咳嗽”。“到前几个月，大毛只能很虚弱的趴着的，它又不能动，还一直咳嗽。甚至连最喜欢的鸭肝都吃不了几口，瘦的就剩下皮包骨，真是可怜。我和老伴经常看着它流眼泪。虽然一直吃药，但大毛还是走了。我和老伴把它埋在了小区的花园里，它最喜欢在那和其他伙伴一起追着玩了。”老人说到这里，忍不住擦了一把眼泪。“不养狗了，以后可再也不养了。”
佳佳的家中养了一只白色的京巴狗。独身一人养狗，简直把狗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京巴狗“翻脸不认人”的性格也让她有些吃不消。“我有的时候很不懂京巴狗，平时挺温顺的，但是炸毛了之后连主人都咬。”她说，有一次，京巴狗在家里面大小便。“之前也在家随地大小便过，我每次教育它就是罚站。但是那次，因为它在整张纯毛地摊上又拉又尿，我是真的有点生气，就让她罚站，还挥手吓唬它要打它。结果它竟然对我龇牙，要咬我。”佳佳说，本以为小狗只是吓唬人，就把手放到它嘴边，说“你咬阿你咬阿”，没想到，京巴狗真的张嘴把她的手咬了两个很深很深的口子。
“我当时就坐在地上哭了，觉得平时我那么疼它，天天带出去玩儿，给它好吃的，它还咬我。”佳佳说，京巴狗咬过她之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该吃吃该喝喝。“还经常找我来撒娇。”佳佳说，后来她想明白了，在狗小时候经常拿牙咯她的手指头，但没有真的咬过，她也就没有制止。“可能是那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吧，让它不觉得咬人是不对的事情，也赖我。”
京巴狗“翻脸不认人”的性格也是出了名的，这让很多刚刚成为父母的年轻人敬而远之。“从我小的时候就知道京巴狗喜欢咬人。小时候姥姥家住的胡同里两只京巴狗几乎把整个胡同的人都咬过。我可不敢养。”年轻妈妈小惠的女儿才三岁，她选择了性格温柔不掉毛的泰迪犬作为宠物。
在北京郊区开设狗场的孙超（化名）告诉北京晨报记者，二十年前是京巴狗的黄金时代，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养京巴狗。京巴狗的最大特征在于扁脸，需特别注意眼睛和呼吸道，作为短吻犬的它们容易遭到异物的侵入，出现健康问题。此外，京巴狗的腰椎间盘疾病也是很突出的问题。“京巴狗到老年十有八九都会出现腰病。很多都无法治愈，行走出现困难，严重的还会瘫痪。这也是让主人很难受的一点，照顾起来很麻烦。这也是后来为什么越来越少的人养京巴狗的一个重要原因。”
京巴狗兴起的年代是1821至1851年。因为京巴狗的尊贵地位，它们在八国联军攻陷颐和园时，被带到了英国。1904年在英国建立了京巴狗俱乐部，开始繁殖饲养。在改革开放后，随着北京人生活质量提高，家中养狗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养的最多的观赏犬就是京巴狗。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北京的每条胡同中都能看见京巴狗的身影。孙超说，北京犬的个性十分勇敢但同时也相当敏感，对于陌生人会保持一定的警戒。“也许是因为自古以来就被人们捧在手心里疼爱，所以个性上较具有占有欲，甚至会出现嫉妒的情形。所以在很多时候，家中如果有新生的小孩，京巴狗也出现过咬小孩的情况。而且这种狗比较粘人，需要长时间有人陪伴，比较适合老年人来饲养。”他说，京巴狗一旦认定了饲主，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饲主，也会在危险的时候保护饲主。
“现在二十年后，京巴狗又要卷土重来了。”孙超说，前些日子，有两只在外国生活的京巴狗在网上走红。“一个小伙子在波士顿养了两只京巴狗，一只叫‘馄饨汤’另外一只叫做‘味增汤’。他把两个小家伙的日常都发在网上。因为京巴狗在国外十分少见，近来又流行‘丑萌’，京巴狗一下就成了网红。”孙超感叹说，年轻人喜欢追潮流，看到京巴狗走红，开始四处寻找，京巴犬开始“回温”。“现在，谁家要是养只京巴狗，可是一件时髦事。”
为了能够走在“狗流行圈”的顶峰，孙超也开始四处寻找纯种京巴狗“北京犬”的幼崽。他称，其实京巴狗是北京犬和其他犬杂交而来的，真正能卖上价钱的是纯种的“北京犬”。相比纯种京巴棕色体毛，黑色脸颊的样子，现在的京巴犬其拥有者除少数专业人士外，大多为混血品种。混血品种多为白色体毛，白色脸颊。“我的狗场从去年开始才重新引进纯种的北京犬。但是价钱也不便宜，每只价格在3000元左右。”记者随后也走访了其他几家狗场，价格大多相差无几。孙超说，“物以稀为贵”，现在北京狗市上北京犬相对是稀有品种，甚至“混血”京巴狗都很少见，所以纯种幼崽的价格不会相差太多。“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愿意再养京巴狗，我相信京巴狗市场也会活跃起来。”
北京晨报现场新闻 记者 张静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