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坝头又来了收破烂的
桑格格
院坝头又来了收破烂的,扯起嗓子喊:有破烂——拿来卖——!有破烂——拿来卖——!
家里有破烂的早就准备好了,楼道里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那个时候的主妇或者家里其他主要操持家务的人,会在平日就把字纸啊塑料瓶瓶儿啊牙膏皮啊都分类收好,等收破烂的一来,就马上拿去换成几角几块钱——既清空了家中角落,又补贴了家用。做完交易,收破烂的收到不少东西满满当当堆了一三轮车,心满意足地蹬起走了,院坝里的人也捏着刚增加的额外收入笑嘻嘻地回屋,顺便摆上几句龙门阵。这是一件堪称完美的事情。而且现在评价这件事情,还要加上一个环保的重要概念。
海娃现在看上去是个干净斯文的成功男士,但是他小时候对破烂甚至垃圾桶和我有着惊人相似的深厚感情。
男娃娃喜欢扇香烟盒,小男娃娃又不抽烟从哪里得来香烟盒呢?除了跟踪抽烟的大人,最可靠地就是去翻垃圾。他文绉绉地轻笑,白净的脸上尽是快乐的神情。他告诉我,以前的垃圾其实味道不算臭,因为大家都把可以卖的拿去卖了,剩下来的都是些碎纸头西瓜皮蒜皮葱皮。这个味道只要习惯了就还好。不像现在,垃圾筒里什么都有,臭味各种各样,大部分是无法忍受的。
相对于他出于娱乐的目的,我的理由比较实际:想发财。学校门口的零嘴摊那令人销魂的各式吃食啊!豪华的,是五分钱一串的泡在海椒酱油水里的大头菜,切成小小的方丁,厚薄适中,大概一串有十片;一般的,散卖的大头菜丝丝,拌了海椒面,泛着红油的光泽看上去也很诱人;还有黄色的豌豆泥,三分钱一勺,甜香口;搅搅糖,也就是麦芽糖,用两根短竹签搅住,一边吃一边耍……这一切都要钱买啊!我又哪里来的钱嘛!我妈是个一天到晚哭穷的离婚妇女,总说一个人带我多么多么的艰辛,其实我不怎么信——不管咋个说,我们家每顿饭都是有的,而且我妈还有一个神秘的柜子,里面有个牛皮信封,据说有500元以上,那是我们家全部财产。能卖多少零嘴啊。但是由于我妈的震慑,我一时还不敢打那个主意。所以,我就打了自己收集破烂卖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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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我真的是有点商业头脑的,专门去废品收购站了解了行情:废报纸2角一斤,其他废纸一角五一斤。但是我家不订报纸,我要求我妈订,她又一次夸张地告诉我家里穷不能开支这些可有可无的项目。大人真是烦人,罗里吧嗦,哭流撒滴,一点魄力都没有。我只能自己去收集报纸了。有时候我是去老师办公室偷,有时候我是在外面捡,慢慢收集起来也有一堆了。
人家订报纸的家庭拿出来的报纸大都品相完整,跟新的一样。但是外面捡来的报纸一般都脏兮兮的,我就尽力把每一张报纸展平叠好,脏的破的都叠在看不出来的地方。即便是这样,报纸的堆头看上去都太单薄了。要说我真的有些无师自通的狡猾天赋:报纸不够嘛可以拿其它纸充数量嘛!我把些不要的作业本纸、硬纸壳都巧妙地塞在报纸中间,从近处、远处检查过好几次,都很满意,完全看不出来里面不是报纸。我把我的宝贝报纸放在床下面。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终于,这天中午,家家户户在煮饭的时候,院坝头传来了“有破烂——拿来卖——!有破烂——拿来卖——!”的声音。
我妈在厨房煮饭。我一趟子就从床下翻出了准备好的报纸,再一次看见那堆报纸的时候我又迟疑了:咋个报纸还是看上去不是很多的样子喃?但怕卖不了几个钱买不到多少零食喔!我急中生智,马上翻箱倒柜收集能找到的所有纸片,幸好我妈一直在厨房做饭,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我把找到的纸片一把塞进报纸里,胡乱找了个绳子捆上,匆匆忙忙跑下去。那收破烂的看见兴冲冲的一个小孩,喜滋滋递给他一捆报纸,他接过来一抖落——哗啦啦,本来被我捆上的纸堆一下子就散落在地上!完了,企图被我隐藏的不是报纸的碎纸片都摊在了地上。那挨千刀的收破烂的哈哈大笑:这么小个娃娃还想骗人!简直不晓得大人咋个教的!我惊呆了,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本来松松散散要回家的人又聚拢到收破烂的三轮车前,大家都在看笑神儿。有的还在翻看那些不是报纸的纸片,发出这样的声音:哎呀这个是户口本的嘛!哎呀这个是何安秀的离婚证的嘛!哎呀这个是……终于,在厨房做饭的我妈被惊动了,挥着锅铲凶神恶煞地冲下来。一看到这个场面,毫不犹豫当众给我一个蒲扇般大小的耳巴子。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胸脯一起一伏,但是我就是不哭出声来,脸涨得通红,继续杵在原地。我妈举着锅铲:说!你错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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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认错,只是用仇恨又倔强的眼神看着那个收破烂的。他轻松地一边收拾秤杆绑结实破烂,一边说算了大姐莫打娃娃,回去弄饭了。我陷入了巨大的尴尬,在受到伤害或者侮辱的时候,我除了一动不动没有别的办法保持尊严。太阳突然从云彩里射出光,晒得我的头发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我妈也遭我方起了,我不认错对她来说也是有损母亲威风,她虚张声势地又要给我一巴掌,终于看不下的好心人过来劝了——那是在子弟中学当数学老师的林娘娘,她拉住我妈:哎呀何老师算了嘛小娃娃不懂事,打一哈就是了,莫紧到打。其实别个还好,林娘娘是海娃的妈妈,海娃可是我的心上人。我也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整个受辱过程。我收集报纸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且表示过钦佩的,我也承诺我只要搞来钱是要和他一起吃零食的。
我一动不动英勇的站在哪里对抗我妈的淫威,也有一部分是做给他看的。
海娃长得白白糯糯的,眼睛大,毛茸茸的,还有两个酒窝。我们两个在一起,他倒像女娃娃,我像个男娃娃。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爱情产生了,是的爱情。为了巩固我们的爱情,每当我从外面捡了什么好东西就第一时间拿去给他,如果他看不上,我再自行处理。海娃作为一个花样美男,当然喜欢他的不止我一个,而且我在众多学习好漂亮的女生中也没啥竞争力。不过,我和海娃住得近,近水楼台先得海。
我多么想卖破烂挣到钱能和海娃一起吃大头菜啊!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看着我,我这个样子一定破坏了在他心里的形象。想到这个我肝肠寸断,更加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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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陆陆续续散去,我妈不得不像搬运一尊硬手硬脚的佛像那样把我拖回家。
虽然我遭受了打击,但是胃口还不错。我妈问我脸上痛不痛,我也没有吭声,大夹大夹拈干煸四季豆来吃。不要说,我妈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干煸四季豆炒得是世界一流。很多时候我都是看在这一点不和她一般计较。虽然脸上还是火烧火飘的痛,我顾不上痛,思考的是这次失败的技术问题。为啥子喃?为啥子那个收破烂一眼就把我看穿了喃?!狗日的!我足足7岁半了,但是这个问题还是太难想通了。
我放弃了收集废报纸。但是我没有放弃发财的梦想。哼哼。
这天放学我在路上捡到一个新崭崭的绿叶啤酒瓶!
敏锐的商业触角告诉我:可以卖给废品收购站。对了,到我们院坝里上门收购破烂那个人将是我此生的仇人,我再也不会理他。我把这个瓶子递给忙碌的废品收购站的老板,他轻飘飘地看了看,就财大气粗地递给我两角五分钱!我貌似镇定地接过来,然后转身离开。刚走出废品收购站,我就飞叉叉地跑起来!我像动画片里那些逃跑的大灰狼,翻腾的脚杆形成一个向前运动的圆环形,圆环形还腾起一股气流。
我到处寻找海娃,我要马上和他一起享受这个两毛五分钱的硕果。我很容易就在垃圾桶旁的沙堆上找到了海娃,他一个人坐着发呆。他很少和其他男娃娃耍,喜欢自己去找纸烟盒,如果垃圾桶没有的话,他就斯斯文文地坐在垃圾桶旁边的沙堆上等人家来倒垃圾。和我相比,这家伙的人生观太被动了。
我二话没说,拉上他就跑。这下,就有两团翻腾的脚杆形成的向前运动的圆环形,两股气流。
当我们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学校门口那个零食摊前,我气喘吁吁地递上两角五分钱:黄、黄、黄婆婆!买、买大头菜!见钱眼开的黄老太婆准确地把钱放进身当面的口袋里,职业又冷漠地问:要哪样大头菜?要好多?我终于把气喘匀了,捅了捅旁边还在继续喘气的海娃:嗨,你看哈,你要吃啥子?
天地良心,我8岁的时候,就可以给我心爱的人购买奢侈品了,我妈还说我混得差。
海娃终于回过神来,他雪白的皮肤微微沁着细汗,嘴唇红艳艳的真好看。他看了一眼零食摊,很礼貌地说:我可以不可以吃大头串串?我深情地凝望他:当然可以。还有呢?他又说:嗯,搅搅糖……我立即财大气粗地报上:婆婆,三串大头菜、五分钱的搅搅糖——我还得意地发挥了一下:再加五分钱的豌豆泥!
她麻利地递给我们上述食物,我们在一群流着口水的穷鬼小孩的灼灼目光下,骄傲地离开了购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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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娃沉浸在即将进食的幸福,笑眯眯的看着我,让我有点目眩神迷。我没有放松警惕:我晓得暗中有坏娃娃在起打猫心肠。于是我带着海娃走得很快,还故意迂回穿了几条巷子,最后成功地达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地。那里有一个水泥筒子,钻进去我们就可以享用美食啦!我掏出包大头菜串串的蜡纸,红色的油水已经从纸上沁出来了。我递给海娃,他接住,说你也吃噻。
我特别喜欢海娃一点就是,他斯文但是不假斯文,我每次给他什么他都不扭捏,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而且他接受这一切都很自然,让我有信心认为自己和他有种默契。
我们歪着脑壳从竹签上叼下一片大头菜,一丁点一丁点的用牙齿咬碎在口腔里咀嚼,辣乎辣乎的!我满意地来回摇起了脑壳,一边摇一边还发出嗯嗯嗯的哼叫,问海娃:好吃嘎?!海娃一面嚼一边展开一个大大地笑容:嗯!吃搅搅糖的时候,我感受着糖从嗓子眼滑下去的时候,居然有点伤感。海娃,你不会离开我吧?如果我没有东西给你吃的话?
海娃牵了我的手,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从此我走哪里眼睛都盯在路面上,希望能再次捡到啤酒瓶。可惜,很久都没有碰上好运气。有一次在水坑里发现两个,好容易弄上来发现瓶口有点裂了。我拿到废品收购站,那个老板乜斜了一眼说:这个只有拿来敲碎当碎玻璃渣渣卖,五分钱一斤。我当然不满意,啊了一声就转身走了,瓶子就送给老板了,我要去搞大的。
我打算去我爸那试试运气。自从他和我妈离婚后一个人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里,据说最近和一个娘娘在耍朋友。我爸那房子乱七八糟,让我都看不过眼,他很随便让我自己耍,自己去食堂打饭。我怀着叵测的心思打量这个宿舍,有些原来家里的家具和被单啥的,那是分家产的时候分给他的。有一个五斗橱,那时候摆在家里可是很神气的,可是现在这个五斗橱站在这个房间里也显得落魄得很。男人没有女人收拾还是不行啊。我下意识帮他把掉在橱柜外面的袜子收进去,把地上的瓜子壳扫扫。突然,我看见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看上去像是一瓶酒。圆滚滚的,瓶子上还挂着红色绸子的一个奖章,好像是一个受到奖励的将军。这可是个好东西!我用小学四年级的语文水平辨认那瓶子上的字:一个是茅草的茅,一个是讲台的台,那么这个东西应该是叫做茅台的酒?真是高级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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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把饭打回来,父女俩一人捧着一个饭盒开始吃。他问我最近家里怎么样,我妈好不好,我学习怎么样。我说我妈不好,有时候一个人哭,我还不错。他没说话,只是吃饭,半晌之后吃完了,把筷子往空饭盒里一放:你要听你妈的话,晓得不?你妈不容易,以后要一个人带你。我突然觉得一股甜甜的东西在喉头一滑,像上次和海娃一起吃搅搅糖那样,眼泪有点像往外冒,不知怎么我就问:爸,人家都说你不要我和我妈了,是不是?
我爸的喉头可能也有甜甜的东西往下滑,他明显楞了一下:不,我要你,你现在还不懂,大了就知道了!
等我从我爸那里出来的时候,书包里已经装上了那瓶高贵的茅台酒。我是这样想的:我爸明显就是对不起我妈,不要我们了,那么我偷点他的东西也不用太抱歉。啤酒不是很高级的酒,一个瓶瓶都能卖那么多钱,这个酒那么高级还不知道多值钱呢!
我兴奋地把茅台摆在桌子上,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把酒倒出来,人家废品收购站只收空瓶子。我用刀子把瓶口上的封胶扯下来,无师自通地知道要用剪刀把瓶盖撬开,干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对自己是充满信心的,我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但是这一行是哪一行,我却说不上来。真难撬!高级的东西就是做得结实啊!我差点戳着手,不是我反应快的话。终于,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啵”那盖子开了,顿时一股浓重的酒味冒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往后退了两步,这酒冒出来的味道像是一股烟,一个魔鬼从里面被我放出来似的。
但我是谁啊,我是海娃的女朋友,四年级三班的女侠桑格格啊。我定定神,上前捧住瓶子,直接去了厕所。在厕所里我才发现这个东西不好倒,倒不出来!不过很快我就掌握了技巧,不能猛倒,要找到一个角度,酒会缓缓流出来。我看着那有点稠黄的液体慢慢一条线一样直线落在厕所坑口里,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但是等我收拾完这个瓶子,擦得干干净净骄傲地送到废品收购站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等着我呢。老板看了看这个洁白的瓶子,说:这个瓷罐罐不值钱,也只有敲碎的当碎玻璃卖。这次,我没有把瓶子留给老板做纪念,而是灰溜溜揣在书包里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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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爸就找上门来了,他一问是不是我拿了那瓶酒,我立即就承认了。他红着眼睛问:酒呢?!我掏出了那个瓶子,他抢过来一看,空的!又问:酒呢?!我说:倒了。他要气疯了,直接抬起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张开嘴就嚎叫起来。我妈赶来把他推开,喊叫起来:桑国全,你娃不就是要拿那瓶酒去讨好你的新岳父嘛!至于就这么打娃娃!我看有我妈撑腰,越发哭得夸张,哇哇哇地三里地都能听见,我简直就是个天生小混蛋,不仅能偷能骗,还能装。
我爸住手,不再打我了。我哭得太投入,简直就要闭过气去,都发不出声音来了,只是呃呃呃的打干呕。我爸把我抱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哄我:好了好了不哭了哈,蓉娃子不哭了。他这样一来,我不闹得凶了,但是在爸爸怀里闻着他的汗味儿,心里酸得很,不是喉头有甜东西往下滑,整个心里都是那软软的糖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却不发出声音了。我爸眼睛也红了,把我带出门来,拉住我的手,慢慢往前走。
我永远记得那次和爸爸一起走的样子。那时候成都还是老街道,两旁都是高大的梧桐树,我们一会儿在阳光里,一会儿又在树阴里。爸爸问我:你为什么要把酒倒掉?我说:我要拿瓶瓶去卖钱。他问:要钱来做什么?我小声地说:我想吃校门口的大头菜……我爸拉起来就去校门口,他好像要为我一掷千金似地:走,爸给你买。我想过要不要叫上海娃,但是我觉得现在我们关系还不稳定,至少没到见父母的时候,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爸在看我吃得狼吞虎咽地时候连连摇头:这个有啥子营养嘛,唉死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