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正商参略
了解财经信息,通往财富之路!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经济观察报  ·  A股开盘:三大指数涨跌互现,深成指涨0.05 ... ·  2 天前  
e公司官微  ·  刚刚,A股突变!8分钟20%封板,超级赛道批 ... ·  3 天前  
第一财经  ·  下午还能拉回来么? ·  4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正商参略

中国经济的真正潜力:10亿人没坐过飞机,5亿人没用过马桶

正商参略  · 公众号  · 财经  · 2019-01-17 09:38

正文

点击上面蓝字,收阅正商参考


By正商参考 (微信最好的财经读物,以专业的视角传递政经信息,深度解读财经新闻,这里使你了解更真实的中国) 微信号:zsnc-ok


◎作者 | 李迅雷  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来源 | 李迅雷金融与投资(lixunlei0722)


中国内需市场潜力巨大,本文讨论的是如何选择扩内需的更合适路径。



01

国内有10亿人还没有坐过飞机


由于职业原因经常要做飞机。每当机场人山人海的时候,感觉似乎中国人都去机场了。但这种感觉实际是被假象所迷惑,因为中国有13.9亿人口,而我们所观察的样本通常小得可怜。


SabreMarket Intelligence的数据分析显示,2017年,持有中国民航局的航空运营商许可证的航司共搭载乘客5.89亿人次,2018年应该超过6亿人次。


但6亿人次对应多少搭载过飞机的人呢?肯定不会超过2亿:


第一,做飞机旅行通常会有来回,即有去有回,假设平均三个坐飞机的人中有两个是来回的,那么,2亿人坐飞机就会产生3.3亿人次的乘机记录;


第二,6亿人次中应该有相当一部人是多次往返乘飞机的,如本人在2018年乘飞机的次数就超过80次;


第三,国内航空公司的乘客中还包含一部分境外乘客。


例如,2017年,美国航司国内国际航线共运送旅客9.65亿人次,同比增长3.4%,其中国际航线旅客周转量2.234亿人次,国内航线7.416亿人次。美国人口只有3.2亿,乘机人次是美国人口数量的3倍。可见,乘机人次与人数之间存在很大的倍数关系。


2012年的时候,东方航空董事长曾以“3/4的国人没有坐过飞机”来表明航空业无限的市场潜力。时至今日,这一比重应该有所下降,但即便降至2/3,也有9亿多人没有坐过飞机。


因为中国仍属于发展中国家,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较低,且国内居民的收入差距,因此,我估计乘机人次高增长主要的因素还是来自高收入阶层的贡献,而非人数增长的贡献。


以国内机场的旅客吞吐量分布为例,看似国内机场吞吐总量保持了高速增长,但若观察一下细分数据,分化实在太大。在国内229个机场中,只有32个年吞吐量千万级别的机场,就占据了全部旅客吞吐量约78.5%,而年吞吐量在300万以下的机场多达179个,只占全部旅客吞吐总量的8.9%。



▲数据来源:WIND,中泰证券研究所


80%的国内机场,只贡献不足10%的乘客吞吐量,那些处于尾部的小机场,年乘客数量接近零。


一方面是10亿左右的国人从没有坐过飞机,另一方面则是80%的国内机场吞吐量不足,面临产能过剩的窘境。其背后的原因,则是收入差距导致的有效需求不足。



02

国内至少5亿人还未用上马桶


2017年我国去日本的人次达到735万,日本成为中国第二大出口旅游地,其中不少人去日本会买电饭煲和马桶盖。但是,马桶盖抢购的背后,是否说明中国消费者的购买力十分强劲,需求不能被满足呢?


我认为并非如此,不妨先研究一下国内马桶的普及率有多高。根据国家统计局2016年末的第三次全国农业普查主要数据公报显示:


使用水冲式卫生厕所的8339万户,占36.2%;


使用水冲式非卫生厕所的721万户,占3.1%;


使用卫生旱厕的2859万户,占12.4%;


使用普通旱厕的10639万户,占46.2%;无厕所的469万户,占2.0%。



▲按农村家庭卫生设施类型分的住户构成(2017)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中泰证券研究所


也就是说,有水冲式卫生厕所的家庭农村总户数的比重为36.2%,假设到2018年末,该数据提高到40%,则农村仍有约对应3.4亿人的家庭没有用上抽水/冲水马桶。


那么,城镇的情况又如何呢?国家统计局公布过2017年全国有卫生厕所家庭的比重为71.7%。如果简单乘以人口总额,那么,2017年仍有近4亿人没有用上卫生厕所。


但卫生厕所还包含卫生旱厕,由于没有找到城镇居民使用冲水式卫生厕所的官方数据,但根据中金公司最近一份报告测算(《中国住房空置率很高吗?》),“城镇存量房中26%的住房无独立抽水/冲水卫生间设施”,假设城镇按20%的较高空置率计算,则城镇没有用上冲水式卫生厕所的人口为1.7亿(13.9亿×59%的城镇化率×26%×80%)。


因此,把农村及城镇没有用上冲水式卫生厕所的人口加总,其总数超过5亿人口,这应该是一个偏保守的估算。


其实,抽水/冲水式马桶又可以分为坐便器和蹲便器,农村大部分家庭用的是蹲便器,那是没有马桶盖的。


因此,还可以非常保守地估算,中国至少有超过6亿人口迄今还未使用带有马桶盖的坐便器。故潜在需求还是非常大,远远超过对智能马桶的潜在需求。



03

扩内需应围绕着10亿人展开


上述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中国尚有10亿人口没有坐过飞机,而且其中至少一半人的家庭迄今没有用上有抽水马桶。


这一方面反映了国内的潜在消费需求还非常大,如果这方面内需能够得到满足,那就根本不存在产能过剩问题,几乎绝大部分传统产业都可以开足马力去生产。


但另一方面,从机场利用率的不足和制造业的产能过剩严重这一现实问题来看,我国实际上存在较为严重的“有效需求”不足问题。当今全球也是一样,潜在需求很足,但具有现实价值的有效需求不足。


过去10多年来,中国在减少贫困人口方面做出了举世瞩目的成绩,贫困人口数量大幅减少。此外,通过提高个税起征点,可以使纳税人占城镇就业人员的比例将由现在的44%降至15%,也就是把过去1.8亿左右纳税人减少至为6400万人,将减少约1.23亿人。


也就是说,中国相对富有的和相对贫困的10%左右的人口得到了关爱,包括当下各地纷纷成立的纾困基金,也体现了政府对民营企业主的关爱,但这些年来,剩下的10多亿中低收入人口直接受益于政策倾斜案例的似乎不多。



考虑到购买力平价因素,国内城镇中等偏上收入以上的3.16亿人的收入水平已接近韩国的平均水平,但人口规模接近美国。这部分人口在2017年之前,主导了中国的消费升级,不过2018年以来,消费增速受收入影响已大幅下降。


所以,今后要扩内需,应该围绕着处在中低收入水平的10亿左右居民中展开。因为他们才是拉动中国内需的最大主力。


扩大内需无非是两种路径,一是追加投资,二是扩大消费。


投资主要分为三类,即基建投资、房地产投资和制造业投资,但基建投资持续高增长已经导致地方债务率过高,而刺激房地产投资会导致居民部门杠杆率过高,将影响到消费,而房地产公司也面临资金收紧和销售不畅导致的流动性压力。


一般估计,2019年房地产投资增速降至5%以下,基建投资增速难超10%,制造业投资增速略有回落。这样的话,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依然有所回落。事实上,近五年来,我国投资(资本形成)对GDP的贡献已经是全球平均水平的两倍左右,已经太高了。


有人认为,我国可以增加在信息技术产业或各种高科技领域的投资来拉动内需,这当然没有错。


问题在于,中国经济结构是以传统经济为主的,新旧动能转换是长期过程,当前新旧之间大约是2:8的关系,增加新领域的投资固然是应该的,且目前新兴产业投资增速已经很快了,如2017年我国在高技术产业的投资增速达到16%,2018年增速虽然还保持两位数,但已有所回落,说明新动能的“能量”还嫌不足。


因此,鉴于上述分析,扩内需重点应该是扩大10亿人的消费需求。但问题在于,如果不能增加这10亿人的收入水平,如何来扩大他们的消费规模呢?


我认为可以用两个途径来扩消费,一是通过国民收入再分配直接增加这10亿中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二是通过提高这10亿人的社会保障和福利水平,间接增加他们的收入和消费水平。


要增加中低收入阶层的收入水平,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第一,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增加中低阶层的收入总量。当前经济增速下行,部分企业裁员导致社会就业压力加大,政府部门可以通过增加在民生领域的投入,来增加就业机会。


因为随着人口老龄化,社会服务的需求量会不断上升,如养老产业实际上和教育产业一样,不可能企业通过商业化运作就能覆盖,肯定需要政府的大量投入。


第二,继续加大减税幅度,并下调企业的社保费率,减轻企业负担,提高工薪阶层的收入水平。


第三,压缩行政管理费用支出,一般国家都在10%以下,可以向此看齐,用来增加民生支出。


第四,定向补贴给中低收入家庭。如当年的“家电下乡”就是补贴农民、刺激消费的方式。中国传统的扶贫思维是“授人以渔”,但实际执行结果却往往导致了低效率和不公平,而香港特别行政区当局则采取直接给民众发钱的方式,“授人以鱼”,反而能够体现公平,促进消费。


如果中低收入阶层在养老和医保方面的后顾之忧能够基本消除,则边际消费倾向就会大大提高。


上述举措如果能实施且有效率,则取决于两方面,一是政府如何扩大支出的规模和比重,二是如何有效推进与之相关的改革。


我认为政府完全具备加杠杆的条件和能力。尽管大家争议地方政府的债务很沉重、实际杠杆率很高了。


但是,地方政府是有资产的,主要包含四大类资产:国有资产、行政资产、土地和自然资源;此外,中央政府的资产规模同样很大,如有那么多规模庞大的央企,还有其他可观的资产,且杠杆率水平非常低(目前20%左右),故加杠杆的空间更大。


而发达经济体的大部分资产早已被私有化了,是典型的小政府和穷政府。既然我国的国有资产规模如此之大,应该可以通过抵押、减持、变现等方式来获得融资和收入。


在中国经济已经面临未富先老的严峻局势下,未来政府部门杠杆率水平势必会越来越高,这也是合乎逻辑的。


但仅仅通过加杠杆来扩大政府支出、惠及民生是不够的,还需要积极推进改革来提高惠民生的效率。如中国目前没有坐过飞机或使用过抽水马桶的人口主要集中在农村,但农村一定要推广现代化农业,才能提高效率和农民收入。这就需要对延续多年的土地承包制进行改革,推进农村集体用地和宅基地的流转。


因为农业现代化、大农场的模式一定是未来的发展方向,故当前中国农村的生产和生活方式还远远没有定型,唯有通过加大农村和农业改革力度,通过土地流转等市场配置资源的方式,规划好农村宜居环境,让农村人口的生活条件得到根本好转。


此外,国企改革、财税改革和行政体制改革的进程,也会对国民收入再分配的公平有效产生重要影响。如在产能过剩的领域,在竞争性行业,国企究竟是退出还是继续做强做大,能否做强做大,都是必须回答的现实问题。


这涉及到国企改革的理念,我的观点是要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放在第一位。



▲2017年各性质企业净资产收益率表现 数据来源:WIND,中泰证券研究所


如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可以通过税收、缴费,也可以通过出让土地、国有股权分化、国企上缴利润等方式来获得,那为何就不能通过减持国有股权的方式来获得呢?


在存量经济特征越发明显的趋势下,企业集中度提高和亏损比例上升都是大趋势,如2019年随着PPI的走弱,国企占比较高的上游企业盈利减少的概率会增加,故减持或许可以让国资获益更高。


简言之,提高10亿的收入水平和有效需求规模,增强消费能力,一定要靠政府部门增加财政支出规模来推进,两个办法,一是举债加杠杆,二是减持各类资产。


而要提高财政支出在民生领域的投入规模和比重,同时还要兼顾效率和公平,则必须通过财税、行政体制、国企、农村土地流转等一系列改革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