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经典 | 漫步尼罗河

希罗多德于公元前5世纪初期，出生在小亚细亚的西南海滨之城哈利卡那索斯。他竭尽一生，致力旅行，收集写作素材，最后定居意大利南部的图里奥伊，在那里完成他的著作，直至公元前424年离世。 

各国描述中最吸引现代和古代读者的部分，就是他对埃及国土奇观的描述。从孟斐斯、赫利奥波里斯以及埃及底比斯的金字塔祭司那里，他了解到各国疆域、尼罗河奇观、宗教庆典、圣兽。他还以奇谲瑰丽的叙述方式讲述了鳄鱼与神奇之鸟凤凰，服饰、丧葬及木乃伊，用于食用的莲花与纸莎草，气势恢宏的金字塔及巨型迷宫，国王、王后和妓女。

今天，堡仔节选了哈佛经典系列图书《古代与现代著名航海与旅行记》中希罗多德描写尼罗河的一段文字，一起来感受旅行家的独特眼光吧。

现在，我来阐述尼罗河为何在夏季上涨的原因。冬季，太阳被暴风吹离原先轨道，到达利比亚上空。这就是最简明扼要的解释。离日神最近或是他站立的地方，很有可能，本土河流大多干涸。详细地说，太阳经过利比亚上空，从而产生这样的影响。换言之，那些地区的天空一年四季都晴朗明净，土地温暖，因无寒风，当太阳像往常在夏季穿过天空，达到中天方位，它便开始吸收水气，释放于土地上空，风凝聚水气后，不断分散，溶化为雨。所以，从这个地区吹出去的风，即南风和西南风，是降雨最多的风。

我认为太阳每年从尼罗河吸上来的水并不全部蒸发凝结，它也会保留部分。当冬季开始回暖，太阳又回到中天方位，开始从所有河流平均吸收水分，此时河水流量增大，因为大量雨水与之混合，雨水降落在土地上，使河水激流奔涌。进入夏季，河水流势减弱，不仅因为缺雨，太阳也吸收其中水分。所有河流中，唯有尼罗河没有降雨补充，又要被太阳吸收水分，自然在冬季期间流量远低于本身的量，即远低于夏季时，因为夏季时太阳从所有河流中等量地吸收水分，但到了冬季，尼罗河却要独自承担这一重担。因此我认为太阳是产生这些现象的关键，它也是这些地区空气干燥的原因，这是在天上经过时轨道被烧得灼热。因此利比亚常年为夏季。倘若更改季节顺序，现在北风和冬季，被南风和夏季占据，南风又被北风取代，如果情况如此，在冬季和北风的驱逐下，太阳会来到欧罗巴的上方，正像现在来到利比亚上方一样，贯穿欧罗巴通过它的行程，我认为它对伊斯忒耳河所产生的作用，就像今天对尼罗河的影响一样。至于为何没有丝毫微风吹过河面，我的看法是极热地带生就不吹一丝风，微风通常从那些寒冷地带吹来。

事实就是如此，一如它原来的样子。关于尼罗河的发源，与我谈及此事的任何一个埃及人、利比亚人或是希腊人都没有向我透露任何实情，除了埃及塞伊斯城雅典娜圣库的书吏。他说了解其中原委时，言辞间流露出一股不严肃。他的说法是：有两座顶峰尖峭的山，坐落于象岛和底比斯地区的赛伊尼城之间，一座是克罗披山（Crophi），另一座是摩披山（Mophi），尼罗河源头从这两座山脉间跌岩而出，那里深涧难测，部分河水向北流入埃及，部分向南流入埃塞俄比亚。因为河流源头深不可测，埃及国王普萨美提克为一探究竟，便做了个测试。他拿着一条长几千英寻的绳索，探下这个地方，发现无法触到河底。如果书吏所说千真万确，那末河源此处存在一些强漩涡和一股逆流，河水冲刷山脉，放下去的探深绳会顺着水流而不能触到河底。

从其他人那里，我打听不到任何信息，接下来要说的这些事是我费尽心思调查得来，因为我亲身上行至象岛观察，从那里上去的地方便根据传闻收集材料。当一个人从象岛逆流而上，那里地势起伏，陡峭险峻，所以需要像绑牛一样在船的两侧都系上绳子，才能保持前行，如果绳子断掉，船立马被激流冲走。穿过这里需要4天的航行，这一流段的尼罗河和迈安德罗司河一样蜿蜒曲折，长度为12斯卡欧尼斯，都必须这样通行。之后你会走到一片平原，尼罗河在这里环绕塔孔普索岛流过。

现在，象岛上行的地区住着埃塞俄比亚人，他们占有一半岛屿，而埃及人占领另一半。邻接岛屿的是一个广阔的湖泊，埃塞俄比亚游牧部落环居于此，当你行船穿过这片湖泊，会再次抵临流入湖泊的尼罗河。在这里，你需停船登岸，走上一段40天的陆路。因为尼罗河里的岩石突出水面，那里还暗藏着许多礁石，船无力通行。穿越这片土地，如前所述需时40天，之后你将再次乘坐另一艘船，航行12天时间。此后便会达到叫麦罗埃 (Meros)的大城。这个城市据说是其它埃塞俄比亚城市的母城。当地人只敬奉宙斯与俄狄米索斯，并十分敬重这两位神。他们还建有一座宙斯神谕所，无论神谕命令他们何时发动烽烟战事，远征何地，他们都立即行动。

航行经过这个城市后，花上与从象岛至埃塞俄比亚人的母城相同的一段时间，你就会来到逃兵的地盘，现在这些逃兵称为阿斯玛克，译成希腊语时，这个词表示“侍立于国王左边的人。”这些都是武士阶级的埃及人，人数达24万。他们曾发动叛变并前往埃塞俄比亚。普萨美提克统治时期设立了三支卫戍部队，一支驻扎于象岛用以对付埃塞而比亚人，另一支驻守佩鲁修姆答比匿（Daphnai of Pelusion）对付阿拉伯人和亚述人，还有一支则驻扎玛列阿对付利比亚人。

直到我的时代，波斯卫戍部队的安排方式和普萨美提克统治时一样，他们在象岛与答比匿城都设有卫戍部队。我所说的在卫戍部队的埃及人已服役三年，却还无人替换。因此他们共同协商，采取行动，全体叛离普萨美提克并出发前往埃塞俄比亚。普萨美提克听闻此事后奋起直追，追上之余，便极力劝服他们切莫抛下本国祀奉的诸神，不要遗弃自己的妻子儿女。据说，为此，其中一人甚至指着自己的生殖器说不管他们身处何方，都不愁没有妻儿。当他们到达埃塞俄比亚后便将自己交给国王。国王为了犒赏他们，命令他们将某些与他分庭抗礼的埃塞俄比亚人驱除出这片土地，并在那定居。自从这些人在埃塞俄比亚安顿下来，埃塞俄比亚人的性情变得更加温和，学习了埃及人的风俗礼仪。

这样，关于尼罗河，除了埃及境内的河段，我们已经知道了4个月水陆行程之内的情况。算下来，那也正是从象岛抵达这些逃兵要花去的时间，在那里，河流从西边日落的方向流来，但更上游就没有人知道它的走向了，这片土地上因为气候炎热而成为一片荒漠。我从昔兰尼人还听说很多，他们曾去过阿蒙神谕所，与阿蒙人的国王艾铁托斯（Etearchos）交谈，其间谈论起尼罗河的起源，说迄今为止尚无人知晓。艾铁托斯说，有一次，纳撒摩涅司人（Nasamonians）（属于利比亚人，居住在赛耳底及其东部不大的一片土地上）来朝见他，当他问起他们是否能告知更多关于利比亚荒漠地带的情况时，他们说部落中有些人是首领之子，年少时狂傲不羁，成年后行事放诞，他们抓阄选出5人前往利比亚荒漠地带，尝试能否超越前人抵达最遥远处，到达更远的地方探险。

利比亚北部海岸，自与埃及邻接之处，直到利比亚边界的索洛伊斯海岬，除了希腊人和腓尼基人占据的地点之外，利比亚诸部落沿着整个海岸居住。海岸上部的利比亚俨然猛兽出没的地区。而野兽出没之地再往上，便是一片沙砾地带，那里严重缺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他们说，这些年轻人装备充足的水和食物，便被同伴送走，首先直达人烟之地，穿过这片地区之后他们来到猛兽出没的地区，朝西风吹来的方向行进。

经过多天穿行于一大片沙砾之地，他们最终看见平原上果树丛生，来到跟前，他们开始采摘树上的水果，这时，一群小矮人朝他们走来把他们抓走了。纳撒摩涅司人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纳撒摩涅司人的话。小矮人带领纳撒摩涅司人行过一片广袤的沼泽地带，抵临一座城市，那里的人都和小矮人的个头相当，肤色也全是黑色。一条宽广的河流流过城市，从西向东流去，河里还能看到鳄鱼。阿蒙人艾铁托斯所说的事情不再多言，昔兰尼人断言纳萨摩涅人最后得以平安归梓，那些小矮人其实全是巫师。

现在傍城而流的河，艾铁托斯推测是尼罗河。另有理由迫使我们这样认为，因为尼罗河从利比亚流出，途经其中部地区，据我推断，依据这一观点的明证判断，尼罗河源头到河口的距离与伊斯忒耳河相近，因为伊斯忒耳河发端于凯尔特人居住地及腓尼基城，流经欧罗巴中央，把它分为两部分，流贯欧罗巴境内的伊斯忒耳河最终流入黑海，河口位于米利都人的殖民地伊斯特里亚地区附近。凯尔特人居住在“赫拉克勒斯之柱”（Pillars of Heracles）之外，与欧罗巴最西端的库涅铁斯人为邻。伊斯忒耳河，因其流经有人居住的地方，便留有诸多记载而得以闻名，而尼罗河的源头则尚属未知，因它途经的利比亚是一片杳无人烟的荒漠地带。

关于尼罗河的路线，我的调查所得都已陈述，它从境外流入埃及本土。埃及与奇里乞亚的山区隔海相望，从那里到达黑海之上的锡诺普，一个轻装旅行的人需要徒步5天时间。锡诺普则位于伊斯忒耳河入海相对的地方，因此我认为尼罗河流经整个利比亚，而全河的长度与伊斯忒耳河相当。

尼罗河的情况，我就谈到这里。至于埃及，我想详细深入地谈谈。因为没有任何一片国土能有如此奇观异事，没有哪一片土地上有如此妙不可言的伟大建筑，我将讲述更多与之息息相关的事。

《古代与现代著名航海与旅行记》中不仅记述了希罗多德探索埃及的行动，还有数篇关于海盗德雷克的事迹和子书，以及近现代伟大航海家的航海壮举 。让我们跟着作者去旅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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