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铁路职工的工薪家庭,白天和小伙伴在火车站广场追逐嬉戏,夜晚枕着火车的轰鸣与隆隆声入睡。每当我指着远去的列车问它开向何处时,父母总会提到一个词 — 远方,这让我开始无比着迷于寻找远方,那时世界在我眼中就是充满未知的、远方的远方。幼小的我心中便种下了第一个愿望 — 去远方。那时能想到的最近的远方是省会成都。
于是,18岁的我来到了西南财经大学求学,在这里,我认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而从他们口中对家的叙述,我开始在脑海中描绘江南水乡的温婉柔情与大漠孤烟的广阔无垠,从万里冰封的北国平原到椰树婆娑的南海岛屿,从东海岸边浪击礁石的阵阵涛声到西南竹林深处的呢喃私语,从高楼大厦切割的天空,到破败荒凉的空心村……960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在我心中逐渐清晰和立体。我将电脑的桌面换成了香港中环的夜景,暗自对自己说,我要到中国最繁华的都市去寻找挑战和奋斗的激情,这才无悔于青春。
然后,24岁的我经历了人生中最惊险的时刻,2008年5月12日,当我惊慌失措地站在犹在晃动的地面,反复拨打各种号码却无法与家人取得联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个心惊的事实:我一直相信不管自己走得有多远,回头总会看到那个家,我的家人总在那里等我。然而,当地震来临的那一刻,我才发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有可能转瞬间你再也看不到熟悉的家和家人。
那个暑假,我放弃CPA考试,选择了到灾区做志愿者,看到了无数支离破碎的家庭,心酸于个人力量的渺小。眼前,是满目疮痍,一片废墟;耳畔,是痛苦呻吟,机器轰鸣;但远处的一抹红色却意外地突破泪水映入我的眼眸,那,是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刹那间将满满的家国情怀和民族自豪注入我的心间。所以多年后当我在影院看到那个场景:《战狼2》吴京挥舞国旗通行的那一刻,我真正感受到了国家的强大。而这种民族的自信和自豪感,同样在我08年看到地震废墟中那面国旗时油然而生。
带着对生命的珍重和对家国的依恋,在地震后的一年,我开始了游学,一个人背着睡袋,行走在欧洲、非洲、北美与东南亚。我以沙发客的形式,免费住宿了25个外国家庭(
可以睡你家沙发吗?
)。我把这段经历看成是与世界的对话:我和沙发主分享行走中国的故事,高三入党的故事,当汉语老师的故事,地震和北京奥运的故事,甚至是普通中国家庭生活变迁的故事……很多外国朋友说我改变了他们对于中国尤其是西部的认知,而这,根源于我对家国文化的熟悉与热爱,这也让我真切感受到如何将爱国的情怀用普通家庭的故事来传递。
28岁我和青梅竹马结婚了,我的先生是一位电气工程师,随着中国高铁走出去,我们家庭的讨论话题也越来越国际化。他在格鲁吉亚时,我们开始关注当地的政治局势,他在尼日尔时,身怀六甲的我学习疟疾的预防,他在埃塞俄比亚时,我们一起讨论着华人的生活日常。家,不再是个人的家,一个普通家庭的安稳开始与国家的强盛紧密相连。
如今,我已33岁,也即将前往第34个国家。过去这20年,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网络将世界变成了地球村,中国也在国际治理中贡献着更多的智慧和力量。我开始发现,个人和家庭也将随着中国全球角色的变化而走出去,这个走出去不仅是走出家门,走出国门,更是走出固有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