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春天,突降大雪,原水村被大雪掩埋,大雪连降数月有余,屋里屋外皆是冻死之人,村庄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这大雪说来也奇怪,突然的来,下了数月,又突然的走,谁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全村的人都死了,只有村中那一棵樱花树绽放的艳丽动人,都想目睹一番,却又不敢靠近那死之村庄。
一女子身着华丽暗色昙花和服,手持一把黑底落樱伞,缓慢的行走在雪后的村庄,村庄一片死寂,女子似一点也不怕,一路走一路欣赏这景色。待她漫步到樱花树下,竟发现有一全身青紫的人,约莫八九岁,女子缓缓走近,那小孩儿似听见脚步声,艰难的抬起头,伸出手抓住了眼前这唯一的希望。女子有些惊讶,没想到竟还有活人,还是个小女孩,女孩眼中的绝望、恨和想活下去的光让她伸出手,握住了那冰冷的近乎僵硬的小手,微微一笑。
几年之后,花街出了一名年仅十四的花魁。一出街便引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人潮如海水般涌来,一浪又一浪,就为一睹她的风貌。
女子名为清樱,容貌姣好,皮肤吹弹可破,白皙动人,出尘落落大方,举止文雅,倒有些个名门深闺的姿态,只是那眉眼间的魅惑以及那一抹忧愁却是大家闺秀不曾有的,这也足以让绝大部分男人沉沦在她的回眸里。她不仅擅长和歌、俳谐、茶道,还擅长花道、香道、围棋、琴、琵琶、笙、书等。
大家都想知道此人是从何处而来,为何从未见过。可花街里也没人知道她从哪儿来,只知有一日妈妈桑突然领着一女孩进门,自打进门起就跟着当时“最高级”的花魁——竹桃,此后便再无人见过她了。
今日的游街,众人亲眼目睹,方确认传说原来都是真的,清樱遗世而独立,就这么缓慢的,静静的走过这长长的街道,一直到最后,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回眸,含笑一气呵成。
“清樱,今日游街,可紧张?”竹桃握着她的手问道。
清樱笑着:“怎么会,只是那些人赤裸的眼神令我有些吃不消,在他们眼里我定是全裸的吧。”
竹桃掩着嘴笑,敲了敲清樱的头:“今晚侍奉大人可不能这么没规矩了。”
“知道了,姐姐。”清樱脸红娇嗔道。
清樱是竹桃一手培养起来的,言行举止,服侍技巧都是竹桃亲身示范,甚至亲手教的,既像姐姐,又像母亲。
想到母亲,清樱眼神黯然,当年因为自己面容美丽,村里的人尽数说清樱是妖,一定要送给村子的人“享用”,母亲就把她送到一个又一个人的家中讨好那些男人来换取金钱和食物,她若是不愿就会被揍一顿,直到后来的暴雪,母亲也在逃命的途中将她撇下,留在村子里的人既绝望又疯狂,抓住她一个女孩又打又骂又施以强暴,最后被丢弃在了树下,让她自身自灭,只是上天总还是有一丝怜悯的,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那些人全被冻死了。
是夜,清樱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位客人,她跪坐在账中抚琴,静静的等待着。深夜,门被轻轻拉开了,男子悄然走近,屋内琴声早已没了踪迹,只留下一人躺在榻榻米上,衣襟敞开露出浑圆的肩,月光照射进屋内,白皙的锁骨随着院内的竹叶若隐若现,男子伸手抚摸她的脸,清樱忽地醒来,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一位中年男子,他轻浮浪荡却又深邃神秘,那眼眸仿佛能将人吸了进去。
“吵醒你了?”男子看着眼前瞪着大眼睛看自己的女子有些好笑。
“等太久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大人深夜还赶来,可见对我是极为中意了。”清樱回过神来打趣道。
男子哈哈大笑,一手揽过清樱到自己面前,捏住清樱的下巴仔细打量:“有趣,有趣,看来此行定会别有风味了。”
“那是自然,妾身又怎会令大人失望呢。”
“唤我源吧。”说罢便伸手褪去清樱的和服,只留下内里,包裹着前凸后翘的身姿,源的手从清樱的脖子向下滑,粗糙有力的指腹在皮肤上留下灼热的印记,这是清樱未曾有过的体验,源见清樱这幅模样心中已了然,手上加大了力道,握住了浑圆的胸部,在顶端挑拨,环绕,清樱软在源的怀里。
“这便受不住了?那等会莫不是要求饶了。”源哂笑。
清樱也不急不恼,脑中却已清醒许多,她解松自己的腰带,内里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清樱跨坐在源的面前,手指轻轻的在胸前比划,直至勾到腰带上,一勾便轻易解开,源配合着褪完身上的一切束缚,回忆着在竹桃房间看到的一切,清樱有样学样的做了起来,口中吞吐手指套弄,很快源就大口呼气翻身将娇小的清樱按在身下,大手扯开内里,光泽白皙的身体暴露在月光中,源用力的贯穿,紧紧握住清樱的腰挺动,亲吻着清樱的背部,吮吸着颈部,两人在这场欢愉中折腾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清樱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源悄然离去。
就这样,源每周都来,深夜前来,一夜纠缠,有时还给清樱说说外面的世界,到清晨再离去。
这样的状态保持了一年,除了源以外,清樱没有服侍过别的大人,有一回一位莽撞的人在多次要求被清樱拒绝之后,想要强制的做,正巧源来了,见到此景源一手提起那人便扔出了窗外,并警告他再不许碰清樱。
清樱想起了那无数的雪夜,那一个又一个的人,眼里满是泪花,无助的看向源,此时的源就是清樱的英雄,等待了很久的英雄。
源看到这样的清樱内心一紧,这一夜特别温柔。
“姐姐,我好像爱上源大人了。”
“清樱,不要爱上任何人。”竹桃严肃道。
“我能感觉到,源大人也是爱我的。我们心意是相通的,姐姐你可懂这种感受。”
竹桃只是摇摇头,复而又说道:“清樱,不要爱上任何人。”
又过了几日,源未到,倒是派人捎信来:“近日公务繁忙,待我归来,替你赎身,带你回家。源”
清樱内心的愉悦根本抑制不住,她告诉了竹桃,竹桃脸色很是难看,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花开了,花谢了,叶子绿了,又枯萎了,源没有再出现,往来的书信停留在几周前,源说自己将在某一日的夜里归来。
可到了这日,源还是未出现,那莽撞的男人反而出现了,来到清樱面前:“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清樱疑惑的看着他。
“他死了,我知道他会来找你,于是每晚派人守在路上,看到他就打死,正巧,他昨晚来时已是疲惫不堪,轻而易举,可笑的男人,竟然敢坏我的好事,呵,这下我就能独享你了,你的身体,你的美貌……”男人露出贪婪又暴戾的目光。
“我已经赎了你了,你哪儿也别想跑。”男人可憎的嘴脸又令清樱想起村里的人。
“唰”的门开了,门外站着的竟是竹桃,手上是一把染了血的匕首,那男人缓缓倒下,眼神中满是不相信。
竹桃喃喃道:“你怎么能背弃我们的约定呢?我们说好的,我告诉你时间,让你除掉他,而你让清樱永远留在这里。”
清樱的脑袋忽然炸了,看着眼前温柔的竹桃,她却好像从未认识过她。
竹桃慢慢走近清樱,蹲下身抚摸她的脸庞:“清樱,不用怕,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保你一世无忧,我从你小时候见你一面起,就沉迷了,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人呢,于是啊,我就想定要把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你越长大越迷人,我差点以为我要捉不住你了,还好……”说罢竹桃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又温柔的笑道:“换个地方吧,这儿脏了,不适合你了。”
清樱的世界崩塌了,她对着铜镜,她恨自己的脸,恨那些被美色所吸引的人,恨竹桃。
她想念源,想念着他的一切。
“我去找你吧,源。”
那一夜过后,清樱不见了,几日后,有人发现一具尸体,大家通过衣服识别出是花魁,于是通知花街的人来认,竹桃一眼认出是清樱,清樱手上还捏着一幅画卷。
昔日的清樱已经成了一滩蛆蝇聚集的腐肉,原型已不复见。竹桃看到这一幕在一旁呕吐了起来,失望的走了。
或许美女与此的共通之处就在于,同样难得一见吧。
后来世间流传着一副名为肪乱相的图,据说是出自一名花魁之手,随画还有几句话:
踪倾海水虽未洗,肪乱相时岂得清。
白蠕身中多蠢蠢,青蝇肉上几营营。
风传臭气二三里,月映裸尸四五更。
悲哉墓边新旧骨,年年相积不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