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上所有东西都在不断变得像人”。日本机器人专家石黑浩在大受好评的纪录片《最后的讲义》中早已给出了答案。
在清宝引擎机器人（以下简称“清宝”）的车间，当你伸出自己的手与机器人的手进行比较时，皮肤纹理、手型结构、指甲色泽等细节已然真假难辨。这还是一只属于“机器人”的手吗？难道我们已经身陷传说中的“恐怖谷效应”而不自知？
所谓“恐怖谷效应”是指当机器人与人类的相似程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类就会突然变得反感与害怕它们。清宝在其官网上，赫然写着“专注于仿人机器人”，现在那些最先被大家熟知的机器人，或许还只能算得上是个“无脸侠”。
在2021年创立清宝之前，王磊在一家上市公司担任集团副总裁，负责工业机器人和自动化产线。车间的实况是，工业机器臂固定在流水线上，日复一日从事着搬运、码垛、焊接的工作。2017年，高度仿真人形机器人索菲亚（Sophia）的问世，打开了王磊的灵感之门。索菲亚有着几乎和人类一样的外观，不仅有逼真的皮肤纹理，还能完成大量的人类表情。“为什么自己不能研发一款呢？”
王磊眼中的人形机器人，不仅能与人交互，辅助人类工作，还能时不时地提供情绪价值。石黑浩曾在丹麦和日本做过一个实验，当人们面对机器人时，会自然放松地交流，尤其是自闭症儿童或者老年痴呆症患者，与人形机器人的交流更为放松。而实现这些目标的前提是，机器人的外形看起来得更像一个人类。
当前，不少银行、酒店已经部署了机器人，但王磊认为，那只不过是人与屏幕在交互，而
当一个外形更像人类的机器人出现时，人与机器的交互频次会增加。
王磊说：“外形美观能为人提供外在的情绪价值。但是要让机器人像人类一样好看，其实是非常困难的，每个人对‘好看’的定义也不尽相同。”
由于外观友好至关重要，清宝规划了一些人形机器人的设计原则。
确立身形黄金比例。在设计机器人之初，王磊对机器人的身材特征颇为纠结。头身比例多少为美？公司请来超模，按其身材比例进行设计。不断摸索之后，清宝逐渐找到一个黄金比例，即头部占比1/5，上身占比1/3。“机器人外观不美的原因往往是身材比例没有达到黄金比例标准。我们调整了身材比例后，哪怕穿上衣服，也很有时尚感。”王磊说。
让眼睛“暗送秋波”。机器人长着怎样的脸才算美，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在各方均无共识的情况下，不如先从眼睛入手。“我们观察一个人，主要是看对方的眼睛，这是机器人像人的重要元素之一，因而眼睛要做得美丽、真实、有灵性。”眼睛若有神采，便会呈现顾盼流离之姿，王磊甚至希望眼睛能够“暗送秋波”。然而这是一个整体的概念，需要从眼睛到眉毛、皮肤、嘴唇整体联动和配合，这背后需要有高级算法以及仿真数据或人类世界真实数据的支持。“人类的情感非常丰富，也非常难开发。人类的表情没有标准，我们需要自行完成一些经典的表情动作。”王磊表示。
清宝将微型高清摄像头装在机器人的瞳孔中，与眼球合为一体，加上美瞳后看起来更为真实。为了让机器人的眼球和眼眶有更好的贴合度，清宝开发了无限贴合技术。
机器人眨眼也是一个难题。有些技术在实验室里表现很好，但在商业化应用时往往会出问题。眨眼动作需要与五官联动，然而，人类眨眼的频率并不固定，工程师在设定算法时，要确保机器人眨眼像人类一样具有随机性。
人脸化妆，达成逼真效果。机器人头骨扫描完成后，工程师先打印出模具，再灌注硅胶。一张人皮面具成形后，由专业化妆师化妆，皮肤上的纹理、毛孔、晒斑，甚至胡须都在化妆环节加以还原。在量产的情况下，化妆也可以按流水线进行。
灵巧手设计，可靠性优先于灵活度。机器人的双手结构异常复杂。目前，清宝机器人手指的灵活度可以达到19个自由度。为了让机器手像人类，清宝找到人类的手模，根据手模开发出基本的外形轮廓，此后在这个轮廓上添加结构。手部的问题是，每个人的尺寸都不同，哪怕是同龄、同身形的人，手掌也有大小。而不同身高的机器人需要匹配不同尺寸的手，当手型调小时，对内部结构考验很大，涉及到一系列零件的改装。
清宝有两款灵巧手。一款是拟人型，类似于人手，手指和指关节可以动。另一款用于工业场景，要求抓取灵活。
相较于工业场景，手在生活和商用场景中的应用更为复杂。例如机器人抓取杯子时，关节电机要给予反馈，若力度不当，会损坏杯子。此外，手指上还要配有压力和温度传感器，多种传感器将提升手部的触觉能力。
业界常常将机器手的自由度数量视为技术挑战，理论上，手部的自由度也是越多越好，但是在商业应用中，王磊发现，随着自由度的增加，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这些自由度犹如并联电路，一旦有一个自由度损坏就会影响其他的自由度。手的自由度越高，理论上出故障的概率就越高。因此，可靠性才是关键问题。我们在可靠性和功能性之间求得平衡，在满足功能的前提下采用最低自由度。”王磊说。
微表情，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清宝在机器人在表情上取得了不小的突破。机器人的头部设计由内部机械结构和外部表皮结构组成，内外结构需要很好地匹配。机器人做脸部表情时，内部（肌肉）结构要带动皮肤一起运动，如果皮肤不贴合，表情会大打折扣。由于表情过于复杂，王磊告诉团队，机器人的表情不必做很多，当前把微笑做好即可，因为大家都喜欢微笑的机器人。然而仅仅一个微笑，都会牵动到眉毛、酒窝、皮肤、嘴唇、眼睛等部位的联动。
王磊说：“恐怖谷效应的产生是因为似真人又非真人，如果你做得非常真实，人类反而更喜欢和机器人聊天、交流、握手。”
在资本寒冬，王磊的核心要务是为机器人寻找到合适的应用场景，实现商业闭环。
2021年，一家新媒体公司成为清宝的第一个客户，将人形机器人用于线下引流。如今，清宝的订单来自于各行各业，王磊说，这正是因为公司重视机器人的应用场景，才能不断拓展客户。
最初，清宝制作出一台样机，但是能够用在怎样的场景，还需要与客户不断沟通。没有场景，机器人就无法实现销售闭环。
在景区场景，今年“春节”清宝机器人在恩施大峡谷“上岗”。她如同真人幺妹儿那般，穿上土家族衣服，唱土家民歌《黄四姐》，还和游客一起大跳舞蹈《科目三》，现场游客与“幺妹儿”互动热烈。王磊说：“目前旅游景区机器人的主要作用是引流，如果没有机器人，景点也得找网红或明星来引流，成本非常高。这是科技与文旅结合的应用场景。”
“幺妹儿”除了引流，还能与游客交互，告诉游客景点、美食、住宿的信息，还能幽默地回答问题。
虽然景区场景并不复杂，但实际上每个场景在应用中都会遇到具体而微的挑战。“幺妹儿”送到客户手中后，面临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比如工作人员不知道如何启动机器人。由于在景区，机器人在交互过程中环境很吵闹，还会出现小孩子抱住机器人拖拽的情况，因此机器人要保持稳定性，以免压伤游客。这些问题看似微小，但在景区都是大问题。这也是王磊一再强调的“场景第一”，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