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伊始,印尼警方就定了两个“小目标”:打击恐怖主义、遏制假新闻。
前一个不用说,也是国际社会的共同目标,但是就打击假新闻而言,把它上升为一个“国家任务”,却是比较罕见的。
对此,印尼总统佐科去年年底这样解释道:“正如我们最近看到的,现在存在着大量令人担忧、制造分裂的信息,包括仇恨言论、尖刻言辞和诽谤。这不是我们的文化,不是我们的特性。”
佐科口中的大量“令人担忧、制造分裂的信息”,主要针对的,便是涉华假新闻。
印尼的涉华假新闻现象到底有多严重?先来看看最近几个例子。
首当其冲的便是有关“1000万中国非法劳工涌入印尼抢夺工作岗位”的消息。
▲报道称,“中国显然是有计划地派遣1000万人,占据印尼每个重要的领域,将印尼原住民挤出去,以后印尼就由这些中国移民来控制。”
据印尼媒体自己分析,这一谣言最早始于2015年5月、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延东访问印尼时。当时,刘延东副总理在印度尼西亚大学发表题为《深化人文交流共育中印尼友谊常青树》的演讲,她表示,要深化中国与印尼的人文交流,扩大两国人员往来规模,推动两国人民相互走近、相知相亲,使两国友好合作的社会基础更加坚实。
不过参考消息-锐参考查阅整篇演讲内容后发现,其中并没有关于数字“1000万”的任何表述。那么印尼媒体为何以讹传讹呢?
参考消息-锐参考特别连线了新华社雅加达分社的几位资深记者。其中郑世波解释说,“1000万”这个数字其实来自中国与印尼在2015年4月22日发表的联合新闻公报。公报原文的表述是:“(中国和印尼)两国元首同意鼓励两国更多公民赴对方国家旅游。印尼方提出希望两国游客往来数量到2020年达到1000万人次。”
“‘1000万’还是印尼方提出的。但接下来,这一数字就被印尼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郑世波说。
除了“1000万中国非法劳工”的谣言,去年12月,竟然还传出了有关“中国对印尼使用‘生化武器’”的谣言,中国驻印尼大使馆还曾专为此事公开发表声明。
事发于去年11月,印尼移民部门逮捕了4名涉嫌在印尼非法工作并非法种植辣椒的中国劳工。印尼农业当局对他们从中国进口的辣椒种子进行研究后发现,该辣椒品种带有在印尼没有的细菌,认为可能危害到印尼当地的辣椒、土豆和大蒜。就是这起极为个别的辣椒细菌事件,却被造谣者演绎为了“中国利用‘生化武器’摧毁印尼经济”的科幻片。
▲印尼媒体炒作红辣椒是“中国生化武器”事件。
中国驻印尼大使谢锋对此声明称,中方坚决反对印尼某些人混淆个人行为与国家行为,炒作和过度解读个别事件。
据外媒披露,近期其他涉华假新闻还包括,说印尼政府正在印刷有共产党的镰刀和锤头图案的钞票,以及雅加达华裔省长在开会期间喝啤酒的报道等。
其中,据参考消息-锐参考了解,有关钞票的谣言不过是因为印尼新钞部分图案类似印尼共产党党徽(镰刀、锤头)。
而上述这些假新闻,也都被或多或少地影射和中国有关。美媒称,假新闻已经造成印尼与中国关系紧张。
涉华假新闻数量之多、内容之荒诞,让总统佐科实在看不下去。
今年元旦前夕,佐科亲自驳斥了“中国千万劳工抢饭碗”的假新闻。他说,根据印尼官方的统计,中国劳工在印尼的数字只有2.1万人。同时,中国工人在国内的薪金水平是其在印尼的两三倍,从逻辑上说,中国公民到印尼工作的可能性很低。而正相反,在海外工作的印尼人则多得多,单是在马来西亚就有200多万名印尼劳工,在香港的印尼劳工也超过15万人。
其实,佐科本人也是涉华假新闻的受害者。
早在2014年他竞选总统期间,就有反对者造谣称他是华人后裔,后来他也为此专门辟谣。
▲印尼媒体报道截图
郑世波告诉参考消息-锐参考,从他的观察来看,印尼炒作涉华假新闻的现象在华裔省长钟万学登上雅加达政治舞台后才逐步增多,在佐科当选印尼总统并与中国关系热络期间持续发酵,而近期的假新闻热度,则是在钟万学被认为发表了亵渎宗教的言论后达到高潮。包括新加坡《联合早报》等在内的一些外媒分析认为,涉华假新闻近期如此嚣张,与印尼国内的政治环境密切相关。
“印尼出现涉华假新闻或者是谣言,和中印尼两国的历史也有一定关系。两国曾经断交二十多年,恢复邦交也是二十多年。虽然双边关系已经进入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但是印尼社会还有少数反华的声音存在。”在印尼工作生活多年的新华社雅加达分社首席记者余谦梁向参考消息-锐参考解释说,在这一背景下,进入新媒体时代后,社交媒体就成了印尼假新闻的“重灾区”,“一些对华不友好的人借机通过新媒体平台造谣或者发布假新闻。”
在印尼,半数以上的居民都是网民,并且经常登录社交媒体账户。外媒在关注印尼涉华假新闻时也发现,谣言主要是通过沃茨阿普等即时通信应用和脸书及推特等社交媒体网站快速传播的。
“与此同时,随着‘一带一路’的发展,前往印尼的中国人素质参差不齐,有少部分国人做事不规范,也给印尼人造成了不良印象。”余谦梁说。
他表示,这些谣言对中国公派印尼的人员影响不大,但是一些企业务工人员,目前的确面临来自印尼移民局和劳工部门更加严格的检查。
不过,余谦梁和郑世波也强调,在印尼,反华者只是极少部分人。
《雅加达邮报》日前援引雅加达一家研究与咨询机构的最新调查结果报道称,只有0.8%的民众承认不喜欢华人,这是个小数量,与网络上煽动印尼反华情绪想要达到的效果完全相反。即使在时间跨度更长的调查中,该研究与咨询机构的数据也显示,从2001年到2016年,印尼人中的反华声音比例基本上保持不变,从来没有超过1.5%。
现在,针对近期涉华假新闻甚嚣尘上,总统佐科已承诺要对假新闻大力打击,印尼通讯和信息技术部长鲁迪安塔拉表示,他的部门将加速过滤含有假新闻的网站,并且警方也将更加积极地采取行动。
一些印尼学者也开始进行反思。
“现在,印尼和中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双边关系越来越密切。回看上世纪60年代的往事,今天的印尼作为一个大国应该更加成熟,不应该再对华人有任何的歧视对待。因为他们同样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对吗?”在印尼最大的报纸《罗盘报》上,一篇文章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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